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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-2-20 11:25 AM

五十八章 灑脫的袁家人

  帝國曆武威六年八月二十一日這天,發生在臥虎山中的一場戰鬥,在最短時間內,如同野火,傳遍了全國,將七家、八門、九外道一起震動。

  「鋼鐵衛士」山陸陵未死!

  這不再是傳聞,不再是只存於口耳相傳卻不見人的謠言,而是確確實實的真人現身,見證者是龍虯髯、武通天這兩名世家要人,旁邊還有玉虛真宗、袁、王兩家的子弟,絕不可能搞錯。

  死了六年的山陸陵,重生回歸,表現出的力量更勝往昔,一喝毀天霹靂,直接喝得龍、武兩名高手心靈有缺,境界跌落了一段,雖仍維持地階,可數個月之內,是不能再和人動手了。

  這消息轟傳大地,從皇宮豪門,到市井街頭,無數人議論紛紛,山陸陵的復出,代表的不僅僅是一名大高手重現,或是某個魔頭重入人間,而是象徵著整個碎星團的活動。

  「……自碎星團潰滅之日起,各種傳聞就沒斷過,一下說哪個巨頭未死,一下說哪個武神密謀再出,類似傳聞,如雨後春筍,每次割完一批又生一批,這還未算各地層出不窮的碎星秘藏消息……」

  袁健之搖頭道:「這之中,固然有密偵司和野心家的推波助瀾,借風起浪,可裡頭隱藏的人心向背,才是值得注意的問題。」

  臨江大酒樓上,袁健之與王思平對面而坐,旁邊欄杆之外,便是滾滾大江,兩人登樓對酌,俯覽江景,見千帆過盡,碼頭船來車往,人間燈火,不勝快哉。

  但在兩人身後,大批人馬各自站定,那都是隨行的各自家裡人,王家、袁家的子弟,分別站在兩人身後一米處,相互對望,氣氛緊張。

  山陸陵在世的消息一出,江北袁家、天府王家俱被震動,連忙調派在附近的子弟,先來這邊會合,其餘不但龍、武兩家,就連平陽司馬、丹嵬朱氏,都緊急派人到來,儼然就是一個小的世家聯合會。

  臥虎山方圓百里,被嚴密封鎖,到處都是官兵與世家子弟,氣氛肅殺緊張,都已經幾天過去,搜索調查的行動仍在持續,雖然……誰都知道那已經沒什麼意義。

  「……真是一群不解風情的人啊,本來想與你喝酒話別,結果各自身後還掛著一串粽子。」

  袁健之笑道:「洛穎是虎踞名鎮,泗水樓更是雅地,你我臨別之際,能來此一醉,本是佳事,偏偏還有這許多難解紛擾。」

  「袁兄灑脫,小弟自愧不如。」

  王思平拱了拱手,雖然面前美酒、肥蟹,但他一臉胃痛的表情,無心享受。

  臥虎山離王家頗遠,一時來不及調人,王家接到情報後,直接大筆一揮,拔升了他的職等和權限,授予重責,讓他統籌陸續趕過去的王家人馬,負責調查。

  幾日來,王思平戰戰兢兢,半點不敢大意,精神壓力下,都快弄出黑眼圈,哪有袁健之這樣的輕鬆?

  袁健之哂道:「其實人早就跑了,地方也被毀個徹底,什麼線索都沒有,除非出動天階強人,搜索曾經存在的術式痕跡,找出道標,否則……就算調動百萬大軍來搜,又能找出什麼?」

  「話是這麼說,但仔細搜查,說不定能有其他發現,畢竟事關碎星團,多慎重一些也不為過。」

  「哦?」袁健之笑道:「你就不怕越慎重,越容易掉陷阱嗎?對方是那個碎星團,我還以為你們早就學會教訓,不想錯,多想更錯,只有當他們不存在,不聽不看,才勉強安全一些。」

  「……這也不是我能決定的。」王思平苦笑道:「這也是此事麻煩的地方,時代不同了,山陸陵一個人武功再強,也翻不了天,但他的復生,如果和整個碎星團復甦畫上等號,這就……那支隊伍早已證明,他們可以改變一整個時代。」

  「嘿,大家真正怕的,是該死的人都沒死吧?」

  袁健之笑道:「六年前,山陸陵、褒麗妲伏誅,帝國可是大肆宣揚,當成武勳樣板,現在山陸陵未死,重重打了帝國的臉,那褒麗妲呢?同樣被宣告死亡的賈伯斯、尚蓋勇呢?萬一連早毒發身亡的韋士筆都沒死,那就搞笑了。」

  確實可笑的事,周圍的人卻都笑不出來,被宣告全軍覆沒的組織,最後被人發現有人倖存,這已經不好看,如果主要人物根本一個也沒死,帝國將再沒面子可言。

  「眼前不用想太多,山陸陵的復出,或許是單一事件,或許不是,見步行步就是,況且……那日的山陸陵,有些怪異。」

  袁健之談笑自若,王思平點了點頭,那日在秘窟殘跡中,山陸陵最後的那一喝,他也親耳聽聞,雖然釋放的威煞確實恐怖,驚神震鬼,但較諸傳聞,確實有不妥。

  「吊頸嶺大捷,山陸陵一吼震殺多名妖王,據傳現場飆風如狂浪,氣沖鬥牛,聲波、氣浪若實質……可之前那一吼,沒什麼氣浪,也沒有衝擊波,就只是一下很大聲的吼叫。」

  王思平皺眉道:「威煞是根源於元神、魂魄,我們感應到威煞,證明是真人而非幻術,但那一吼中,沒有真氣蘊含,也沒威力可言,卻讓兩名地階敗退降段,實在……不可思議。」

  「能一招讓地階掉級,這不是純力量作得到的,裡頭有些奧秘,關乎神魂,日後你會知曉……不過,那一吼之中,不帶任何力量,這確實異常。」

  袁健之道:「山陸陵為何留力不發?他是故意留手?還是……」

  「他發不出力?」王思平聽出了弦外之音,訝然道:「那他就是傷勢未復,這回也不是真的復出,只是意外捲進龍家的事,露了行跡,被迫出手。」

  「有這一道線索就很夠了。」袁健之道:「當初萬里沙海,山陸陵死得突然,所有線索連同天機都被斬斷,這回他意外暴露,又留了這許多線索,看似無跡可尋,但……玉虛真宗和金剛寺,現在恐怕都在舉行大占算,重連天機,甚至九外道那邊,應該都行動起來了。」

  「這麼大陣仗?」

  王思平吃了一驚,但轉念一想,碎星團確實有這份量,而自家同樣擅長占算,這回之所以沒派人來,恐怕是本家秘密召集家中善算之人,根據線索,卜卦天機,追蹤目標。

  「哈哈,這點陣仗哪算大?」袁健之笑道:「新帝國建立,碎星團就毀滅,這對他們來說,其實是一件好事,碎星團一路靠坑人起家,不知道結了多少仇家,七家八門九外道,哪家與他們沒有深仇大恨?」

  王思平苦笑著說不出話,從最早的寰武絕式,到最後的封神之戰,碎星團所走過的路上,基本是一步十坑,坑坑屍骨滿到溢出來,不給敵友留後路,也不給自己留後路,甚至連留的後路都帶坑。

  這樣的作風,當初自己也納悶,縱能得勝,戰後碎星團如何面對各方的刻骨仇恨?

  結果,新帝國一成立,立刻整肅碎星團,以平眾怒,這點算是符合自己預期,只不過比預料得更早。

  袁健之道:「各大勢力中,有不少人咬牙切齒,深恨六年前碎星團覆滅太快,沒有報復的機會,現在山陸陵重出,消息一傳,自然有大批人馬會動起來,將他拆骨煎皮,何用我們犯愁?」

  說完,酒已盡,袁健之笑著拱了拱手,就要告辭,王思平好生欣羨,同樣是領著一票人幹事,袁健之可以說走就走,自己卻得兢兢業業,這就是底氣不同。

  「袁兄要往哪去?是回江北嗎?」

  「不,我欲南行,且不急著回去。」

  袁健之道:「我有一位朋友,經營海外生意,前次委託他替我從海外帶貨,日前得訊,他已歸航,我正要去尋他,問問委託他帶的東西,入手了沒有?」

  說到委託的貨物,袁健之眉飛色舞,一副心癢難耐的神情,倒讓王思平訝異,不知是何物能讓他如此感興趣。

  「下回有機會,你可與我同遊南海,見識一些海外風情。」

  長笑中拋下一句,袁健之一拍欄杆,輕飄飄地飛躍出去,直落向早已停在樓下江畔的一艘畫舫,帆已揚起,他一登船,立即拉錨啟航,幾下功夫就順水去得遠了。

  「袁兄真是瀟灑,江北袁家,都是灑脫快意之人啊……」

  王思平說著,不自禁地將目光望向南方,那萬里之外的大海與異國,心神嚮往。

  而在他心所嚮往之處,帝國極南端的港都力夏達,一座奢華的豪宅莊園內,肩負地下貿易商重責的某人,正吃力地移動手臂,翻閱面前的書冊,身旁的老管家淚眼汪汪,嘆息不已。

  「家主,別人去拍賣會,你也去拍賣會,怎麼別人滿載而歸,你……你就載了滿身傷回來?」

  「哼!任性的人,當然有任性的瀟灑,爺我就是這麼任性!」

  全身都是繃帶,被裹成粽子一樣的溫去病,連話都說得不太容易,「要給小猿子的簽名像與錄音石,都準備好了嗎?他來了拿不到東西,會發猴瘋的!江北袁家的潑猴們,向來和爺一樣任性。」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<div></div>

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-2-20 11:26 AM

五十九章 不思上進

  「袁健之綽號神劍飛猿,位列星榜,在袁家新生代中備受看好,是將來有望爭奪下代家主的熱門人選。」溫在乎皺眉道:「這麼一個人物,怎地不思上進,卻迷起這些花樣來?」

  「不思上進?」溫去病哂道:「尋花問柳,吟詠風月,這些人稱風流雅事,怎麼喜歡音律,仰慕偶像,這就成了不思上進?」

  「偶、偶像?」

  「是啊,在叔你觀念傳統,在你眼裡,所有優伶都是下等,既無情無義,又低三下四,是不入流的人物,但在海外異國,他們沒這些觀念,就算是唱歌、彈曲的,都可以透過努力,成為高高在上的人物,被稱為大家、偶像,甚至被當神拜咧。」

  溫去病說著,看老管家一副「天下豈能如此荒唐」的表情,啞然失笑。

  「江北袁家,好清談、玄學,內中多狂士,放浪不羈,越是別人眼中不應做、不敢做,甚至不屑做的事,他們越是幹得開心,標新立異,才是袁式風流,你想要結交世家子弟,需得投其所好。」溫去病笑道:「朱氏愛財,司馬家尚音律,袁家多狂士,你不針對這些去下手,難道要專門送人家不愛的東西,然後等著吃閉門羹嗎?」

  這是自家發展的大方向,無關乎個人喜好,溫在乎端正表情,點頭稱是,道:「另外,有接到消息,侍衛長發訊說要回來了。」

  「回來就回來吧,又不是什麼重要大人物,難不成還要鋪紅毯、派樂隊遊街歡迎不成?那煙火要不要?順道把要滅跡的那幾具屍體一起炸上去?」

  充滿揶揄的回應,老管家明白了家主的態度,但忽然,溫去病端正表情,非常慎重地開口,如臨大敵。

  「有一件事情不能忘記!從城市周邊開始,凡是我們能控制的酒肆、酒莊,貨源供應量一定要充足,尤其是雅潔清蓮!哪個沒準備,我就斬哪一個!」

  斬釘截鐵地交代完,溫去病開動機關,進入密室,在過去,這間密室只有溫去病本人、溫在乎能夠進入,連許可權極高的侍衛長都沒能獲得授權,還為此鬧過幾回。

  但這回,溫在乎沒有跟上,因為那間密室裡已經有人了。

  數日前,身負重傷的家主,滿身是血,躲在一輛蓋滿稻草的牛車上,被偷偷送回府上,當時在他身邊,偽裝成農婦的,還有一名女子,

  溫在乎熟知家主性情,他是一個戒心非常重的人,決不會輕易把背後、弱點暴露在人前,他被送回府的時候,神智還清醒,換句話說,這女子就是他所選定,陪他一起共患難的人。

  這個認定,份量可不輕,整個勢力裡,除了侍衛長與多年忠僕的自己,還沒有第三個,這回家主直接將個陌生女人帶回溫府,還藏在密室,自己都不知道,是不是該直接將她當成女主人來看了,特別是,看到那一頭毫無雜色的綠髮。

  ……龍家的女人?

  家主當初與滄溟龍家的恩怨,溫家上上下下都有所耳聞,但真正知道完整狀況的,也就只有自己這個老東西,這回他什麼人不好招惹,偏偏帶了一個姓龍的女子回來,自己真是越想越擔憂……希望,後頭不會惹出甚麼事情來。

  而老管家的擔憂,在密室中忙碌的龍雲兒,是看得出來的。初來乍到,對於這個全然陌生的地方,她有著許多的不安,卻更清楚自己到來的方式,也讓這裡的人心情忐忑。

  那日從傳送陣中移轉出來,甫結束術式,魁梧的巨漢就倒在傳送陣中,早一刻,龍雲兒還以為他的猛拳若擊出,輕易就能殺斃兩名高手,心中不忍,卻被一聲大喝震得眼前發黑,再清醒,已經與他一起倒在新的傳送陣中。

  堅實如岩的巨軀,激烈的溢血,青黑色的血液,彷彿劇毒,腐蝕著地面土石,冒出輕煙,散出刺鼻的腐臭氣味,很難想像,這麼毒的液體,竟在人身骨肉中流動。

  跟著,巍峨的身軀開始崩解,散成一塊一塊的血肉,掉落在地上,崩落的骨肉碎屑之量大,足可以再拼出幾具普通人屍骸來,龍雲兒這才明白,當初在萬里沙海,用以確認山陸陵死亡的那些殘屍,究竟從何而來……

  不知這能否算是正常變身,龍雲兒錯愕看著血肉崩解,直至溫去病從裡頭露出,完全昏迷過去,還不斷大口嘔血,她才知曉事情嚴重,幫著進行搶救。

  走過那個戰爭年代,女子多多少少都學會一些救急、治傷的手法,龍雲兒在這方面也有信心,但一輪嘗試後,溫去病嘔血未停,還好像更嚴重了,總算最後人清醒過來,指點她如何處理,這才先止住嘔血。

  傳送陣所在,那個全然漆黑的地穴裡,赫然藏有車輛,龍雲兒依言把人放上車,用稻草蓋住,推著滑輪車走了一段後,出了地穴,外頭不遠處就有農家,掏錢聘請,把這一車乾草載至溫府。

  那一路上,龍雲兒摸不準溫去病傷勢輕重,因為儘管他臉色蒼白,神情萎靡,卻還記得提醒那戶老農,帶些臘鴨、臘腸與新鮮農產,放在乾草上一起運走。

  「……橫豎都是偷渡,又不是免費,不順手捎上幾件東西回去,那不是虧本了?我怎麼說也是堂堂走私大王,幹這種蝕本的事,以後怎麼見人啊?」

  看著這男人重傷,龍雲兒急得快飆淚,可他還一副沒事人樣的,盡在糾結一些沒用的事,只想跺腳,不過,他既然能堅持這些小事,應該還不會有什麼大事吧?

  這樣想,慌亂的心情多少能好一點,就這麼把人運進溫府,由老管家接過手,龍雲兒一看就肯定老管家的地位不同,從頭到尾,就他一個人接應家主,忙裡忙外,沒有喚來第二人幫手,這顯示……他是被溫去病所信任,且唯一授權能參與過來的人物。

  那麼,這樣的一個人物會怎麼看待自己,就非常重要了……

  「在叔他……看我的眼神,好像不太歡迎。」

  龍雲兒委婉地表達,事實上,那天溫在乎的眼神,根本就像在看一個不懷好意的女奸細、女騙子,只差一點就動手了。

  「那很奇怪嗎?滄溟龍家好大名頭,你見過幾個人看到龍家人後歡天喜地的?」

  「這個……」

  龍雲兒感到羞赧,滄溟龍家的優點很多,但其中絕不包括親民、和善這些方面。

  七大世家中,龍家的領地、勢力之強,就連帝室李家都不是穩壓得下,家族中血脈強者眾多,傲視群倫,出來行走時,也不可免地擺著高人一等的架子,與他人的摩擦自然也多,加上龍家人作風一貫強勢,不理旁人感受,會遭人忌憚、嫌惡,實在沒什麼好奇怪。

  「行了,讓你在這裡準備,不是來閒聊的,有些話要和你說清楚。」

  溫去病開始拆著身上的繃帶,濃濃的藥味散出,底下血肉不自然地蠕動,有些黏住了繃帶,強撕解開,相當疼痛,他不禁皺了皺眉頭。

  「我身邊需要一個幫著打理雜務的人,在叔不行,他年紀大了,靠著藥物盡力鼓催,勉強上了高階,已是極限,後頭有很多工作,都超乎他的能力,這很遺憾,但是事實。」

  龍雲兒凝神細聽,知道這些話的分量。要這個男人坦誠表態,絕不容易,他總是習慣用冷嘲熱諷,來包裝真實心意與善意,不到萬不得已、不是對著真正重要的人,他不會用這種近乎攤牌談判的口吻,說出自身的真意,因此,自己必須要認真聽……

  「你不是我理想的人選,可能的話,我不希望這個人是你,你不合適,你也不應該成為這個人!」

  毫不客氣地說出事實,沒有嚇退龍雲兒,她知道這番話一點不錯,自己什麼也不懂,武功不行,見識不足,完全要從頭學起,不能立刻上手,確實不適任,但是……

  「我會努力做到好的!不會的,我可以學,我一定會認真學。」

  「有個觀念你要知道,這裡不是學校,不是旅行,什麼目的不重要,重要的是沿途風景巴拉巴拉,碎星團是軍隊,結果代表一切,最終目的沒有完成,誰管你過程中流的是血是淚還是屎!所以,你一定要做到,沒有失敗的餘地。」溫去病道:「我不希望這個人是你,但很遺憾,你知道的東西太多,如果你不能成為這個人,那……我也不可能讓你活著離開,這點,你應該心裡有數。」

  如果是其他女人,可能就被這些話給嚇退,但龍雲兒卻像春風過耳,聽完綻放笑靨,認真地道:「我會努力學的,絕不會讓你失望,如果我不是那塊料,你怎麼處置我都行,我只需要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,還有……」龍雲兒重重說道:「我向祖宗發誓,也向你發誓,我絕對不會背叛你的!」

  素來溫婉的女子,把話說得斬釘截鐵,溫去病感受到那份心意,心裡感覺複雜,不知道該高興……還是該擔憂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-2-20 11:31 AM

六十章 自我解析

  坦承直言,是一個儀式,龍雲兒暗忖,這個宣告之後,溫去病應該有很多話要對自己說,因為,這幾天觀察下來,溫在乎雖然得他信任,委以重托,但這忠心耿耿的老管家,並不曉得自家主子的另一面,不曉得他與碎星團的真正關係。

  連溫在乎都沒被告知,那整個溫家之中,真不知還有誰被他認可,參與這秘密來?總不可能,就只他一個人獨自守著秘密,沒別人知道,那不但壓力太大,而且……很多事情根本就沒法做了。

  「……事情要從萬里沙海說起,那一次,本來應該是死定了……有十幾分鐘,也是真的斷氣了,但遇到點意外,我被人救了回來,救的方法……很……他母親的!」

  溫去病說著,握緊了拳頭,在旁邊爐火照映下,龍雲兒覺得他似有滿腔不忿、無奈,但這一拳沒有砸下去,顯示……沒多少憤恨成分,這也很奇妙。

  「過程之類的廢話不說了,總之,多年征戰,我的身體處處暗傷,隨時爆發,就算沒有後頭那串追殺,本也撐不了多久,但在我死亡的時候,被人把乙太屍蠱注入體內……」

  表情扭曲,溫去病扼腕道:「這東西是不能用在活體上的,偏偏我那時算死屍,這東西吞噬掉崩爛中的經脈,取代之後,重組身軀,現在我體內基本都是這東西,是這東西在支撐肉體的行動。」

  「那、那你……」

  龍雲兒欲言又止,很想問問溫去病現在到底算什麼?雖然之前看他肢體扭曲,身體變大又變小,實在不像正常人類,可聽到這裡,怎麼聽都覺得他已是會活動的死屍……

  「很遺憾,與你想像得有點差距,我沒成死屍,也算不上活屍,從各種意義上來說,我都還活得好好的!」

  慎重澄清了這點,溫去病猛地一下撕去手上最後繃帶,鮮血迸流,他自己也痛到跳腳,卻似乎也藉著這動作,證明自己仍是活物,至於滴落地上的液體,燃起火焰,那就是另一回事了。

  「乙太屍蠱吞食肉身,但在入心、入腦、入腑臟之前,被另一股力量擋住,這股力量,就是同樣流在我體內的太初真血……」

  停了一停,像是猜到龍雲兒的想法,溫去病道:「太初真血沒限制不能給活人用,只不過用了之後,活人通常不能算人了,不過……沒差,反正會讓人不是人的東西,也不差這一件了。」

  解釋完了後,龍雲兒大致理解狀況,也曉得情形是何等糟糕,勉強來說,他的身體在以毒攻毒之下,取得了平衡,但這樣的「活著」,到底算什麼樣的生命形態,恐怕他自己也不好答。

  「這樣……能夠一直持續嗎?」

  「哪可能,本來就是勉強硬湊的恐怖平衡,你還真當這可以不死不滅啊?兩者之間的排斥反應,一個不小心,整具肉體就灰飛煙滅了,就算極力維持,最多也只能撐個七八年……」溫去病笑道:「本來,再過一兩年,我就徹底完蛋,什麼手段都救不回了,我一直想在那之前,把我能做的事情先做……」

  「你想做什麼事呢?」

  龍雲兒屏息以待,自從知曉溫去病即是山陸陵後,自己一直在想這問題,即使為了隱藏身分,也沒必要專門獵殺過往同志,他不是這種人,那麼,這些動作總該有一個理由,最有可能的解答是……

  「……你對我的未了遺願,好像很感興趣的樣子。」溫去病木著臉道:「你很急著送我下黃泉?」

  「不、不是那個意思,我只是……」

  問題捅到馬蜂窩上,龍雲兒連忙解釋,溫去病卻揮揮手,道:「你才剛來,不用太心急,日後有機會,你……隨我出海,在海外,有些東西會讓你大開眼界,畢生難忘。」

  龍雲兒點了點頭,「好的,我會期待。」

  「期待什麼?忘了告訴你,我每次拐女人賣到海外為奴,都是用這套說詞的,你去得早點,還來得及碰上前幾個受害者!」

  溫去病一臉狠色,龍雲兒卻聽得笑逐顏開,這種沒趣的感覺,他改了話題,道:「這回九陰易脈法的入手,幫了大忙,我成功建構內息循環,體內多了一股力量,可以嘗試反過來驅策屍蠱與真血,一消一長,就又多了兩三年命。」

  「那你最終……」龍雲兒欲言又止,最後道:「不是仍然會死?有沒有根治的辦法?」

  「會死?人誰無死呢?那麼多人都死了,我何能例外?」溫去病自嘲地笑了一下,道:「但從絕處闢出生路,對技術的挑戰,本身就夠吸引我,所以,放心吧,我還沒想過要放棄……易脈法爭取來的幾年,我不會浪費,後頭就是設法找尋能完整重塑肉體,治本地解決問題。」

  「太好了!」

  龍雲兒一直擔心,這男人性情怪異,會自暴自棄,現在聽他表態,終於可以心安下來。

  「那……後頭我能做什麼?」

  「做我的助手,幫我處理各類修復與改裝問題,另外,也要把你的力量提升上去。」

  溫去病笑道:「你很走運,失控的神魔顯身,還能救回來,保有自我意識的案例,十萬中無一,殺龍箭創傷了冥界屍龍,將之迫走,卻沒傷到你,還留了大量龍氣在你體內……這種超級好運,在小說話本裡,可是主角級的待遇啊!」

  龍雲兒難為情道:「但我……沒覺得自己很強啊,比以前是有變強,可……」

  「當然,你以為自己現在是什麼?不過是個中階初段而已,有什麼強的?」溫去病道:「當然這也是你的福運,如果之前完整照我計劃實現,你在鑑心陣中最多就是速成到高階,上地階的希望不足千分之一,即使上去了,也會因為拔苗助長,留下許多難解隱患,不利成長,現在計畫生變中斷,你只有中階,但沒有隱患,還得了充沛龍氣,正好可以按部就班練上去。」

  說是按部就班,但龍雲兒得到的好處可不一般,普通人修練,最耗時間的部分,就在於體內能量的累積,修練內息就是耗在這上頭,輸氣灌功則是這條路上的捷徑。

  冥界屍龍的力量,豈是普通人族高手可比,哪怕只是殘留氣息,已經相當於數名兩三重天的天階高人聯手灌功,現有七家八門都很難湊出這陣容,那些能量妥善吸納後轉化,足夠讓龍雲兒一路練上地階,所差者,只是功法配合。

  「大地上比九陰玉簡更高段的秘笈可沒多少,好好練下去吧,打穩基礎,爭取五年……三年內提升上地階。」

  在普通人身上,不逢戰國亂世,沒有特殊機遇,正常從一無所有練上地階,就算一路順遂,也要五十年,五年內就能穩穩練上地階,這已經是飛一般的速度,而溫去病更希望把這進度壓至三年內。

  「練上地階,並沒有那麼容易,但如果只是要發揮同地階戰力,那就不是這麼難。」

  「啊?什麼意思?」

  「就是你聽到的那個意思,告訴你一夜成高手,不是不可能的……永遠要相信,這世上沒什麼真不可能的!」

  看龍雲兒一臉難以置信,溫去病不禁莞爾,當初自己聽見這些話,也曾整個愣住,不能理解這種荒唐事,後來……才發現這世界其實有另外一面,一切事物表象之下,另有一種運作的規則。

  「要成為碎星者,第一個要學的,就是將所有事情分拆來看,找出組成要件,逐個解決,再重拼回去。」溫去病道:「如果目標是戰鬥,強大的人,自然擁有殺傷力,可如果是單純追求殺傷力,其實強不是必須,甚至假若目標只是戰勝,那麼連殺傷力都不是必要……認清楚目標,直達目標,這就是碎星團的風格。」

  龍雲兒似懂非懂,但溫去病所採取的行動,卻讓她心驚肉跳,因為他從鐵櫃裡翻出一根黑管子,尾端拍了一下,前頭射出一道細細的青藍光束,非常暗,但給人一種恐怖感。

  「這是能量鋒刃,百族大戰時期的遺物,現在與其說是管制品,不如說根本沒誰造得出來了……我不會造,但會修!」

  溫去病將能量鋒刃揮向手臂,血肉被光束切開,但詭異的是,那道裂口雖深,卻沒有半滴血流出,內中白骨森森,細看卻發現不太對勁,上頭滿是裂痕,整體不自然地扭曲。

  「別站在那裡像根木頭,讓你當助手,不是讓你站在那裡看我切割自己的,要不要直接給你一包薯片和瓜子,你再泡杯茶算了?」

  嚴厲催促,龍雲兒靠近過去,在溫去病的要求下,打開罈子,取出一節節不知什麼材料製成的骨頭,顫抖著手拿起來,才剛轉過頭,那邊已經不知用什麼手法,把肉內的臂骨、腕骨取出,用完好的那隻手向這邊伸攤。

  「……快點可以嗎?我這條手還等著,很痛的!」

  匪夷所思的狀況,血淋淋的畫面,失去骨頭而軟垂的手臂,龍雲兒腦中一暈,天旋地轉,一下失去意識,倒了下去。

  溫去病看著地上的美人,無奈搖頭,「所以就說你不合適,不適合成為那個人啊!」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-2-20 11:32 AM

六十一章 其實我是煉金術師

  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後,龍雲兒對自己的表現,感到非常失望,明明下定決心要派得上用場,結果卻上演了那樣的醜態,又一次在他面前暈倒過去。

  幾天的時間,自己曾經有心理準備,如果他向自己分享秘密,自己要有接受黑暗的預備,甚至,最壞的情形,搞不好會被迫殺人,作為墮入黑暗的投名狀,這個可能性……自己還沒做好抉擇,但哪知還沒到那一步,光是小小血腥,就讓自己醜態畢露。

  不過,透過這次的事件,自己也確實窺見了碎星團的奧秘,當初能夠連連戰勝神魔,確實……他們腳下踏的,是截然不同的一個世界,其中的一個重要支柱,就是「技術力」,其中的代表結晶,就是「第一武神」山陸陵。

  「……山陸陵,是拼組出來的東西,他其實……並不存在,存在那裡的是個空殼,是人們各種意念的投射。」

  溫去病的解釋,龍雲兒一度完全無法理解,但透過後頭的詳細剖析,她才稍稍明白過來。

  千古難逢的特殊血脈,與太初真血結合,令血肉激變,這只是第一步,而後,施行祭血術式,將無窮願力,透過陰陽術法結成契式,融入那巨大的身軀中,每次身軀一變組完成,以佛門「寶相金身」為基礎的術式就同時發動,化無窮無邊大力,所向無敵。

  所謂「人們各種意念的投射」,一方面是指山陸陵素來沉默無言,他的具體形象,由人們的想像、議論所編織;一方面則是指,人們對於這個「第一武神」形象,所傾注的意念,崇拜、敬畏、恐懼、憎惡,都匯流入陰陽術式,成為這具無敵巨軀的力量。

  因此,那個巨碩無朋的身軀,其實可以理解為一具「裝甲」,穿戴在溫去病的身上,只要他穿戴上去,那個無敵的武神就會出現,而這一切,則是以侵蝕內部核心,也就是損及溫去病自身為前提。

  這些機密,當初在碎星團中,知情的也只有寥寥數人,畢竟,如果讓人知曉自己的長官,是個未滿十歲,穿戴著奇怪「裝甲」的小鬼,那些窮凶極惡的人犯,恐怕會立刻翻臉,陣前叛變。

  即使是龍雲兒,了解這些機密後,都覺得超沒有現實感,但若非如此,一個九歲小鬼,靠著變身,一瞬間擁有高階戰力,這種事情哪有可能做到?

  「……倚仗太初真血變身,自身血脈與意志是關鍵,但我死過翻生後,整個經脈、筋肉盡毀,是靠乙太屍蠱強行建構,承受不住金身術式,所以六年來,山陸陵沒再出現過,第一武神死了。」

  「那這一回,你……」

  「乙太屍蠱有一個特性,在滿月之下,會大幅活性化,吸收月華之後,各項能力都相應提升,不過還沒強到能夠負荷術式的程度,但這回……九陰玉簡中積存的月華,比尋常滿月還濃上千百倍,乙太屍蠱吸納之後,強化的幅度也超越正常,撐住術式反噬。」溫去病道:「再加上九陰易脈法,完成了體內真氣循環,負荷力超越之前,如果再逢月圓之夜,飽吸月華,應該……」

  「可以讓山陸陵重現出來嗎?」

  龍雲兒忍不住心內激動,一下問得急了,溫去病白了她一眼,道:「別像個追星族一樣可以嗎?每次幹這種事,都是有生命危險的,如果可以,我曾希望一世也不用再變成那樣……」

  「對、對不起……」

  「……在滿月之夜,可以重新發動術式,變身十五分鐘的時間,但還是有相當風險,而且在那之前,要做一些改造……有些裝備需要強化,沒有現成的,得花時間研發,現在先將就修修,替換零件。」

  溫去病的口吻,像是龍雲兒記憶中,那些專注於造器、鑄器的大匠,可他所做出來的道具、裝備,卻是正常狀態下無法想像的東西。

  不知是第幾次,龍雲兒終於能從裝滿營養液的罈子中,穩穩拎出白骨,交給溫去病,雖然暈眩感沒了,可非現實感卻很重,因為……照說就不該有哪個人,能這樣動手術來替換身上骨骼的。

  「……你一副見了鬼的樣子,至於嗎?這只是煉金術的小應用,如果煉成陣開到極致,不必動外科手術,直接就能替換骨骼材質。」溫去病說著,皺眉道:「但我玩得大了點,骨頭的內含物太多,單純煉成搞不出這些細緻地方,只能自己手工,然後外科植入。」

  又是一連串聽不懂的話,但溫去病用實際行動,讓龍雲兒理解,他開啟能量鋒刃,一下揮過,將骨頭斷為兩截,從斷面中可見,骨骼空心,更不只一層,裡裡外外四層,顏色不同,材質各異。

  「裡裡外外,高強度陶瓷、可液化合金、火鼠浣紗、冰龍筋膜……這些材質交織組出來的骨頭,不但耐沖擊,抗水火,對抗扭力、剪力都有出色表現,就算是普通人,也能憑這施展玉虛真宗的雙極輪。」

  溫去病比劃解釋,這支看似簡單的骨骼,其實是多重技術與材料的完美組合,如果體內的主要骨骼,都換成這樣的材料,即使是不能習武的普通人,也能扛住中階武者的攻擊。

  「骨骼一換,肉體的抗擊力就逼近妖獸、魔獸,扛住中階武者毫不稀奇,這僅僅是從守方面而言,我正在研發的指骨、腕骨,可發射電漿,冷不防射出去,就是高階也要吃屎……這是……喂,你為什麼好像快哭出來了?」望向龍雲兒,溫去病皺眉道:「把你那眼神收一收,我不需要人同情,別讓我都開始覺得自己可憐啊……」

  「抱歉……」

  龍雲兒急忙抹去眼淚,盡力擠出一個笑臉來,心裡疼到不行,溫家哥哥為了全體人族出生入死,現在卻被人族追殺,連身體都被搞到不像人樣……

  溫去病看了龍雲兒的眼神,知道她不是真正想明白,搖頭道:「你弄錯了,這種事情……你以為我是現在才被逼著幹的?錯了,在碎星團的時候,我就替很多人這樣幹過,只是材質沒這麼好,我甚至可以說,這就是人族戰勝妖魔的基礎。」

  「啊?」

  「你有沒有想過,這世界為什麼那麼不公平?同樣是生物,人族的肉體說是天生道體,最容易修行,但獸類、妖族肉身之堅,遠勝我們,魔族不用念咒、不用結印,術式自成,甚至出生就會用,這些是什麼道理?為什麼他們能,我們卻不能?」溫去病說著,悠然神往,轉頭道:「我們所說的擷敵之長,用於己身,是指學習,但為什麼就不能做得徹底些?如果我們把妖族、魔族的各種優點,直接就拿來用,就能和敵人站在對等面位上戰鬥,不會一開始就處在弱勢……為什麼我們不能這樣呢?」

  龍雲兒張大了口,好半晌才從震驚中清醒,心情有了很大的轉變,對眼前這男子的感覺,更是又發生了變化。

  最初,覺得他是個刻薄的商人,後來,明白他是熱血的英雄,現在……又發現他一部分的本質是學者,重逢至今,溫家哥哥不斷在給自己驚喜……

  「哥哥,你是個了不起的人,雲兒非常榮幸能夠跟隨你。」龍雲兒向溫去病深深一禮,表達了心內的敬重,跟著俏皮一笑,「下一回,我會有準備的,還好你只換骨頭,如果還有些血肉內臟什麼的,我可能真的扛不住了。」

  「……那些,在你昏睡的時候,我自己換了。」

  溫去病的話,讓龍雲兒呆若木雞,像被一桶冷水從頂澆下,覺得腳底下的這個黑洞,比預想得更深,溫去病看著她的表情,搖頭道:「開玩笑的,你不會當真吧?代用臟器我還在研發,現在想用也沒得用。」聽到是玩笑,龍雲兒著實鬆了口氣,溫去病道:「下次要爭氣點,我用你是來減我的負擔,結果你暈給我看,我要自己一個人把手術做完,這又不能麻醉,痛到爆說……」

  搖了搖頭,溫去病也不願苛責,自己的要求,確實超過正常女性的負荷,更別說僅僅一個月前,她還只是待在深閨中繡花縫鞋,大門不出的千金,現在一下要她拿起屠刀,切來砍去……她之前恐怕連雞都沒殺過吧?

  「在底下悶了幾天,很無聊吧?出去逛逛吧。」溫去病道:「力夏達港可能是帝國境內,最具異國風情的城市,讓在叔帶你出去走走。」

  一面說,溫去病拿起罈子,從自己頭上澆下,罈中的液體澆到血肉上,被切割開來的血肉,快速蠕動,各處傷口飛快癒合,在蠕動中,隱約可以見到乙太屍蠱的活動,著實怵目驚心。

  龍雲兒心裡陣陣發寒,但已嘗試去接受、理解,大著膽子道:「有乙太屍蠱,就是不死之身了?」

  「哪有這麼好的事?」溫去病道:「這罈營養液,能刺激乙太屍蠱活動,癒合血肉,但要經過提煉,像這樣的一罈,不但貴到嚇死人,還足足要累積大半年,如果在這之間出了事……嘿嘿,行了,你先出去吧。」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-2-20 11:34 AM

六十二章 房裡人

  溫去病要忙的事情很多,越是了解他,龍雲兒越是難以想像,他肩上的擔子到底有多重?他有著太多只能一個人單幹,無法找人分憂的工作,具有高度機密性,不能讓人知道,或是沒人有能力接手,必須由他親自來完成。

  龍雲兒希望自己能儘早幫得上忙,不辜負他選擇了自己,但至少在眼前,這還不可能,唯一能做到的,就是不給他添麻煩,因此他有命令下達,她便不質疑、順從地奉行。

  來到溫府數日,第一次走出那間密室,負責為她安排一切的,是老管家溫在乎,據說,這是頂級貴賓的待遇,只有王侯之類的大貴人,才由老管家親自一路安排。

  「你身分特殊,家主吩咐過,不能用原貌走動,得換個樣子,還得替你訂作一份新的身分證明……」溫在乎沉吟道:「龍家子孫的假證明可不好辦,很難有空子鑽……你是龍家哪一房的?父親是誰?」

  「嗯,家父龍承運……」

  「威遠侯龍承運?」行前帶路的溫在乎,聲音陡然拔高,像一腳踩著了狗屎,跟著,老管家驚愕地回頭,「你父親是威遠侯?那你姊姊……是龍仙兒?」

  「是……是啊……」

  龍雲兒怯生生地承認,有些驚訝,溫去病沒把話說清楚,溫家與自己家是有舊怨的,這位老人家本來只以為自己是龍氏中人,就態度冷淡,現在知曉自己就是「仇家」,哪還會有好臉色?

  「龍仙兒的妹妹……」

  老人表情扭曲,望向龍雲兒的目光,赤裸裸地寫著「禍水」,急匆匆地趕了幾步,似要去規勸家主,可腳步才跨出,就立刻頓住,長長嘆了一口氣,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。

  「罷了,家主從來不是別人能勸的,他做事都有自己的道理,既然他做了這判斷,帶你回來,一定是考慮很多次,也不用老頭子多言。」

  老管家抬起頭,先是板著一張臉,但很快便調整態度,盡量讓表情看來溫和些,「龍小姐是家主帶回來的人,溫家之內,不會有質疑他、與他不同的聲音,所以你會得到我們的尊重,後頭有甚麼需要,請儘管吩咐。」

  「在叔客氣了,後頭還要請您多多指點。」

  在這位老管家面前,龍雲兒絲毫不敢自以為是,雖然在很多世家裡,權力再大的管事也就是個奴僕,但她從來也不是會擺主子架子的人,更何況,這位老管家對溫去病的意義,等若家人,自己怎麼都該敬重有加。

  於是,在老管家的安排下,先有人來幫助龍雲兒染髮,改易面貌,溫家是做人口買賣的,為了讓貨物的賣相好一點,這類專業人員從來不缺,別說染髮易容,就連改換指紋這一類的手術都有得做。

  這些打理完後,就是替龍雲兒採購一些新衣物,以溫家的財勢,通常都是直接找來市內的知名布莊、裁縫師,直接到府上量身訂做一批衣服,但……

  「龍小姐與家主……」老人思索了一會兒,道:「已經是家主的房裡人了嗎?」

  「呃,我……還不是……我是說,當然不是!」

  龍雲兒答得亂七八糟,實際心情也很亂,自己與溫去病當然清清白白,但在關係上,自己是他合法買回的女奴,他如果對自己提什麼要求,自己也不能拒絕,只是……他會提嗎?

  「既然不是,那購衣就只能到外頭選購了。」溫在乎一本正經道:「過往只有少爺的房裡人,才能享有直接到府製衣的待遇,你既不是,就向帳房取款,到外頭另購。」

  「咦?我記得……溫家哥哥未有婚娶……」

  龍雲兒問話出口,隨即意識到這是個傻問題,如溫去病這樣的人物,就算沒有婚娶,也不可能房裡沒人,當前的世道,守身如玉的男人可不被視為美德,但……也很難想像溫去病會有女人,他身上秘密太多,照理不可能有太親密的人存在。

  「家主的女人常換,本市有名,凡是表現不好的,直接賣往海外,賺回前期投入。」

  「啊?什麼?」

  龍雲兒嚇一大跳,望向老管家,但溫在乎就像什麼都沒說過,一臉木然,讓人很難判斷這是不是玩笑話。

  跟著老管家出了溫府,府外的景象,龍雲兒處處都覺得新鮮。

  作為世家貴女,她讀過許多書,見過一些世面,但終究不可能走過萬里路,見聞廣博,而力夏達港,則是全帝國最南端,與海外通商最大量,最受異國風情沾染的都市,內中風情,七大世家的都城雖然繁華度能更勝一籌,卻少了這裡的多元風貌。

  走在街道上,來來往往的人群,兼具著各種髮色、瞳色與膚色,自從血脈覺醒的技術傳開,各民族的髮色、膚色也複雜化,多采多姿,只不過平常很少見到不同民族、部族雜處的景象。

  「藍髮、銀髮、紅髮、紫髮……這邊好多人啊。」

  形形色色的行人,有將近一半是商旅,來自全帝國各地,到這個南方港都來做生意、找尋機會,他們帶來了全國各地的貨物,也帶來了不同的文化與需求。

  耳邊聽見的,是各種方言和語言,有叫賣,有彼此殺價,還有街頭藝人的歌唱與樂聲,有些甚至是從未聽過的樂器,傳入耳中,除了新奇,更帶來一股旺盛的活力。

  只要有需求,就會有市場,為了滿足這些需求,力夏達港的商業能量異常蓬勃,無論布匹、裝備、武器、種子、雜貨,乃至於各族料理店,各種上得了、上不了枱面的交易,力夏達港應有盡有,過千金幣規模的買賣,分分鐘都在發生,這樣的能量,唯有帝都能夠比擬。

  仰抬起頭,吹在臉上的風,帶著海洋的氣息,人都說,龍是屬於大海的生物,或許是因為這理由,一直生長在北方的自己,首次來到濕熱的南邊,卻沒有半分不適,還覺得異常清爽。

  「多的不只是人,還有傻瓜。」

  溫在乎冷冷一句,龍雲兒一怔,忽然感覺到身邊有異,有些極細微的觸碰,先前被忽略,現在卻一下清晰。

  龍雲兒猛抬眼,一名七八歲的孩子,被老管家一把抓住,他的手正朝自己腰間掏摸,正要扒竊,只是被溫在乎先一步阻止了。

  溫在乎沒有處置扒手,隨手把人放掉,那個孩子頭也不敢回,一溜煙地消失在人群中,他也沒看,只是對龍雲兒道:「這城市光鮮亮麗,機遇到處都是,但也每分每秒都在死人,別只盯著那些看得見的部分,也要留神那些不容易見到,卻真實存在的部分,才能在這裡生存。」

  龍雲兒不是很理解,但靜下心去看,去注意那些第一眼不會看到的東西,登時發現,除了那些光鮮亮麗的新奇事物,確實還有不少特殊存在,一些明明大熱天,仍套上一堆厚衣服,奇形怪狀走在路上的,看似想要引人注目的藝人,卻遮掩住本來面目,甚至……

  「獸……」

  一字出口,引來老管家的側目,龍雲兒連忙打住,卻也肯定了自身猜測,這座城市裡有非人者活動,而且,還是光天化日,直接走在街上。

  百族大戰後,那些非人種族被逐出帝國,棲息在國境外的山野荒地,帝國內雖沒有明文禁止,但基於戰爭帶來的影響,非人者也不會隨便跑到帝國境內,但在這裡……他們竟然大搖大擺上街,雖然外形有遮掩,可並不是那麼隱蔽,周圍的人多半也心裡有數,卻視若無睹……

  力夏達港,果然是一座機遇與危險並存,光下和影中同時運作的多元城市!

  體認到了這點,龍雲兒忽然聽見,左手邊遠處隱約傳來一聲「到貨了」的叫喊,不曉得是什麼東西到了貨,聽得也不太清楚,但……整個場面一下就亂了。

  這條街上人來人往,甚是喧鬧,那聲「到貨了」也沒喊得很大聲,照理不該引起太多人注意,然而,就好像許多人一直在等那聲叫喊似的,一聽見馬上就搶奔過去,急急趕向碼頭。

  具體人數說不上,但從規模來感覺,龍雲兒相信附近幾條街區都動了,大批人潮一下湧向碼頭區,龍雲兒正想問老管家,這是什麼狀況?怒湧過來的人潮,已將她和溫在乎沖散,轉眼間,她就被人潮不知推到什麼地方去了。

  「啊……糟了!」

  這麼大的人,居然還會鬧走失,龍雲兒覺得丟臉,卻未算慌張,反正溫府是知名所在,隨便找人問問都能回去,真正要緊的,是自己別露了行跡,被人發現身分,那才真是麻煩。

  不過,麻煩好像不是自己希望沒有,就不會找上來的……

  「喂!那邊的漂亮小姐,你長這麼好看,你爸媽知道嗎?嘿嘿,爺悶了想喝酒,看得起你,一起去旁邊喝杯酒如何?」

  輕挑的語氣,似乎是市井流氓一類的,龍雲兒沒感應到明確的威脅,對方實力應該有限,她暗自握了握腕上的黃銅護套,多了一點信心,一下回轉過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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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-2-20 11:34 AM

六十三章 可笑的過時聖母

  過往每次出門,都有護衛人員陪同,五六個人是起碼規模,而扣除那少得可憐的外出次數,大部分的時候,龍雲兒都是待在自己家裡,甚至不出閨房,被地痞流氓調戲之類的事,對她而言,只存在於話本故事裡頭。

  曾經,她覺得,如果真發生了這樣的事,自己應該會非常驚慌,滿面通紅,甚至嚇出眼淚,手腳無力,依靠旁人的解救,也說不定……會出現某個英雄俠士,及時解救自己,那個英雄……會有著偉岸的身形,高大無雙,卻笑得如陽光般溫柔……

  這些都是女兒家的想像,說不出口的少女情懷,但當事情真的發生,龍雲兒想不到,自己沒怕也沒哭,只是確認了身上的武器,打算回頭痛揍那些調戲者一頓……

  兔子被逼急了,也是會咬人的,這大半個月來的遭遇,逼得自己不能不變,昨日種種昨日死,今天開始,自己要不一樣了……

  不過,雖然下定決心,但實際狀況卻有些問題,當龍雲兒回轉過身,後頭確實有幾個地痞流氓樣的人物,他們的實力……連血脈覺醒都沒有,自己可以輕易對付,只是……

  他們對於自己的反應,一臉錯愕,因為他們那句話喊的人,壓根不是自己,自己一整個表錯情了。

  但好像……也不能那麼簡單當沒看到。

  他們調戲的那個女孩,生著一頭很好看的燦爛金髮,肌膚柔膩白晰,五官精美細緻到不可思議的程度,乍看之下,漂亮得不像人類,像是精雕細琢的娃娃,或是名畫中走出來的人物。

  龍雲兒自己也是被排入帝國十美的絕色,可看到這女孩,一瞬間仍是有失神的驚嘆,腦裡只想到那種存在於神話中的仙靈,這是一個絕美的女孩……正確一點的說法,是小女孩……大概八九歲的模樣。

  天真無瑕的童稚模樣,絕美的容顏,給予人強烈的非現實感,要說有什麼不協調之處,把仙子拉下神壇,那就是她身上濃烈的酒氣,像剛從酒缸裡爬出來。

  「唔……」

  小女孩的腳步,搖搖晃晃,雙頰酡紅,醉態可掬,龍雲兒本以為她不小心被酒淋過,但這樣看來,她是真的喝了很多酒,意識不清了。

  「你們……」龍雲兒怒瞪向一群地痞,「居然灌這麼小的女孩子酒,到底是何居心?」

  「關你什麼事?識相的……咦?美女,你好像也長得不錯,不如就由你……」

  地痞們摩拳擦掌,預備有所行動,龍雲兒見了他們的嘴臉,真心動怒,起手一爪,扣在旁邊的石牆上。

  爪,一向都是滄溟龍家的著名武技,甚至可說是血脈天性,龍氏子孫修練爪功,事半功倍,而在九陰玉簡當中,也有一門神爪,兩相結合,上手特別快,配合已踏入中階的力量,爪扣牆上,龍氣催發,隨意一扯,就是一大塊石磚碎落。

  「是、是血脈覺醒的武者……」

  「哪……哪一階?高階、地階?不會是天階吧?」

  「對不起,我們有眼不識高人!」

  一眾地痞胡亂喊了幾聲後,屁滾尿流地逃跑了,龍雲兒看他們的狼狽樣,非常好笑,也稍微體會了一把「高手」的感覺。

  趕跑了流氓,龍雲兒看著那惹人憐愛的小女孩,想著該送她回家,與家人團聚,一個這年紀的女童,醉醺醺的在街上太不安全,但自己不熟道路,怎麼帶人走?總不成,就這麼帶回溫府?

  (不好吧?那裡……兒童不宜,而且萬一溫家哥哥把她賣了……)

  這麼想著,龍雲兒蹲下身來,柔聲問道:「孩子,你叫什麼名字?你父母呢?」

  「……香……香雪……」

  嬌嬌嫩嫩的嗓音,出奇地好聽,明明只是在說話,聽來竟如歌唱般悅耳,只可惜,一開口,那濃烈的酒臭,就薰得龍雲兒腦袋暈暈,美好感覺瞬間破滅。

  「……爹娘……沒有……全家早都死光啦……」

  「啊?怎麼會?」

  龍雲兒被這話震得不輕,愣了一下,看著香雪的眼睛,突然腦裡一陣朦朧,跟著,就整個失去意識。

  而在溫府之內,正在修習「神手大劈棺」的溫去病,剛接到老管家的緊急通知,表情像是吞了一團駱駝屎。

  「……帶著人上街,不知怎麼的就走沒了?這是祖父牽孫女去幼兒園嗎?如果不是,為什麼一點正常的小事,都會出意外岔子?」

  深得自己信賴的老管家,居然鬧出這樣的問題來,溫去病覺得很搞笑,但力夏達港可不是一個適合亂竄的地方,這邊奴隸商人眾多,隨便亂跑,給人抓去賣掉,這種事天天發生,更糟糕的是,這裡各種勢力犬牙交錯,九外道在這邊都有分支,一不小心卷入什麼糾紛,骨頭渣子都沒了。

  「結果還得我出去擺平……」

  溫去病帶了幾件裝備、道具,從秘密練功房裡出來,才要出門,就被告知有客到訪。

  「什麼客人?不見不見,就說我今天發燒,又病倒了,明天退燒了再見人,反正整個帝國都知道我身體不好。」

  充分配揮本身優勢,溫去病打發著底下僕從,卻被告知這回打發不易。

  「家主,來的那位是你朋友,由璽鴻先生陪著一起來的,說是要商量北方狼郡的戰事……」

  「呃!來得……太快了!」

  該來的事終歸是來了,溫去病無言,一時間出不了門,而在碼頭附近的一間酒館裡,龍雲兒非常摸不著頭腦地在想,自己為何會坐在這裡?

  剛剛明明是在巷子裡,自己嚇跑了一群地痞,和香雪說話,旁邊還有不少行人,眼睜睜都看著,怎麼一轉眼,自己就坐在這酒樓裡,對面是玩著頭髮的香雪,而旁邊的店小二端上十幾瓶酒。

  「不是這種!」香雪皺起可愛的眉毛,「我要雅潔清蓮,別的沒味道。」

  「等一下,你小小年紀,喝什麼酒?不能喝!」

  龍雲兒回過神,搶在店小二把酒放下來之前,把東西退回去,抓起香雪的手,就要離開。

  「我不走,我還沒喝到酒……頭暈暈的……」

  「小孩子不能喝酒!」

  「沒酒喝會很不舒服……」

  「你還喝上癮了?」

  龍雲兒瞠目結舌,不知這是什麼世道,也很好奇這女孩家裡是怎麼教育的,但隨即想起她全家都已亡故,心下惻然。

  香雪掙扎著想去拿酒,但被龍雲兒壓著,她小小個頭,力氣不大,也顯然身上沒錢,因為雖然小女孩相貌漂亮到不像人,但她身上的衣服……非常糟糕,好像是隨便拿了塊窗簾布,挖洞穿頭套在身上,上頭都是污漬。

  在這港市,有些隨船而來的偷渡者,就是這扮相,龍雲兒不知,店小二卻一眼就瞧出來,再聽龍雲兒不肯付錢,哪還會把酒拿來?

  「……沒錢買單就不要叫酒,拿來了又拿回去,耍人玩啊?」店小二一臉怒氣,瞪了龍雲兒一眼,「怎麼教小孩的?沒家教!」

  龍雲兒像挨了一記悶棍,想說自己和這女孩沒有關係,話到嘴邊,店小二早已轉身走了。

  「……狗……狗狗……」

  模糊的囈語,發自女孩口中,龍雲兒一下不明白,但聽見幾聲犬吠,來自店外,才發現有一隻黃毛小狗,被栓在店門口,正在連吠,而拴著那隻小狗的布條……和香雪身上罩著的布袍一模一樣,估計是她撕下來的,兩者之間的關係不問可知。

  「好,好,我帶你去牽狗狗。」

  龍雲兒哄著女孩,心裡還在搞不清楚,自己是如何來到這裡,又怎麼會多了一隻狗?而女孩好像醉到昏了,眼睛半睜半閉,意識蒙朧,說出的話沒有一句清楚。

  「……這是哪家的狗啊?擋著門口!」

  一聲斥喝,來自門口,龍雲兒抬頭一見,就只看到一群人衣著光鮮,簇擁著一個姿態倨傲的中年胖子,似是什麼富商,要進這酒樓,遇著狗吠,前頭的家丁罵了一句,也不等酒樓裡的主人出去處理,直接對著小狗就是幾腳。

  龍雲兒一開始很覺歉意,小狗栓在酒樓門口,對著客人狂吠,妨礙人家做生意,怎麼說都是自家理虧,但看那幾名家丁出腳猛踹,記記都是往死裡踢,大吃一驚,連忙趕過去。

  「住手!你們怎麼這樣?」

  搶到門口一看,小狗蜷縮著身體,正在吐血,那幾名家丁沒有停腳的意思,龍雲兒顧不得失態,一把搶撈,把小狗護在懷裡,反手擋開了一下腳踹,還將出腳的那名家丁推了出去。

  「你幹什麼?哪路的?」

  「你們至於嗎?它只是對你們叫了兩聲,需要這樣下腳嗎?它雖是狗,也是條生命啊!」

  「唷!還來了個聖母範兒的,現在最惹人厭就是你這種的。」

  「流浪狗你救,流浪漢救不救?你眼裡狗重要過人嗎?聖母!」

  面對龍雲兒的憤怒,對面的家丁哈哈大笑,滿口嘲諷,還另外來了兩名武衛,給著龍雲兒一定的壓迫感,但態度卻一樣糟糕。

  「什麼命不命的?命與命是等值的嗎?別說狗,我們平常踢人也是這麼踢的,聖母,你也欠踢嗎?」

  「你們……」

  龍雲兒怒瞪著對方,有了動手一戰的準備,但後頭卻又響起了聲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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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-2-20 11:38 AM

六十四章 姑娘我最討厭的事

  龍雲兒真的覺得很憤怒,過去她沒機會和人紅過臉,也沒機會和人做口舌之爭,現在,對面那幾個人的嘲諷與惡意,讓她氣得紅了臉,卻被自己的教養限制,沒有回罵。

  但偏在這時候,連酒店的店小二都來趕人,從情理上說,龍雲兒可以理解,那個中年富商一看就是大客,或許還是常客,酒店自不可能得罪客戶,自然會幫著來趕自己。

  只是,就算可以理解這些,但還有更多理解不了的東西,她很想對著那店小二叫,也想對那些嘲笑的人問,宅心仁厚、重視生命有什麼錯?有點惻隱之心是錯嗎?聖母是你們該笑的嗎?就非得來個人,當你們是蟲子一樣輾死,才能得到你們的尊重?

  這些話,在腦裡尖嘯,卻終究沒有叫出口,畢竟自己已經不是小孩,不可能像孩子一樣天真,這些人的想法,其來有自,而自己如果對他們動手,不就變成和他們一樣的人了?這……感覺更不好。

  正想著這些,身後陡然傳出一聲慘嚎,剛剛那個喊著要低消、要報官的店小二,滾倒在地上,喉間荷荷出聲,舌頭用力吐出,脹成原來四五倍大,整個發紫,發著濃烈的腥臭。

  詭異的狀況,嚇到了現場所有人,誰都看出那個店小二中了毒,當他滾倒地上,誰都本能地後退閃開,一名家丁更因為驚恐,撞著了身後的同伴,兩人險些被那店小二亂抓的雙手碰著,嚇得不斷慘叫。

  龍雲兒下意識地望向酒樓,這店小二剛才還好好的,趾高氣昂地喊報官,忽然毒發滾倒,毒源肯定在樓內。

  叩!

  叩!

  叩!

  腳步聲踏著地板,一步一步走下大門的階梯,走出來的人,個子不高,是個很美麗的金髮小女孩,彷彿畫裡的小仙子,漂亮到只是出現在那裡,就讓這詭異的現場氣氛緩和下來。

  不過,這一切在她綻放笑容的瞬間,就有了變化。

  那抹微笑,龍雲兒腦裡閃過的念頭就是「啊!她好像清醒了」,那是一個沒有半分醉意,如夢初醒的表情,而看在其他人眼中,不知為何,就是一股涼意打脊椎直升上來。

  「啊!酒真是害人的東西,總是讓腦袋昏昏,好不容易才清醒……都不記得上次清醒是什麼時候了。」

  香雪搖搖頭,瞥向地上亂滾亂吼的店小二,全無半分懼意,「低消什麼的,最討人厭了,東西那麼難吃,服務又那麼差,還敢向人要低消?一下三百一下一百,你喊爽的喔?不過……算了,你只是說錯一句話而已,罪不致死,就答我一個問題吧。」

  聽見罪不致死,店小二眼中綻放喜意,緊握著自己的喉嚨,想要說什麼,但脹大的舌頭根本說不出話來。

  「錢多就是跩,大客就是跩,那傢伙關係你的飯碗,你就討好他,我理解的,生活不容易嘛,大家都努力混口飯吃。」

  香雪笑了笑,手指自己,「那我現在關係到你的命,你要怎麼討好我?認真想想,別隨便答,答錯會沒命。」

  說完,沒再多理那店小二,香雪徑直走向中年富商一行人,甚至沒朝龍雲兒那邊看一眼。

  中年富商那邊,已經察覺不對,卻仍表現得鎮定,他的家丁們一改之前氣焰,退縮不敢向前,他揮了揮手,幾名護衛站了出來,刀劍上手。

  「哦,現在大家都不交涉,流行直接動手嗎?好野蠻啊……雖然我也沒打算給你們開口機會啦……」

  兩個護衛的刀首先劈來,雖然見她年幼,可看了那店小二的慘狀,都知這女孩有異,出手也是直接對頭顱招呼,可一刀揮過,人卻沒了影,定睛一看,女孩不知如何躲過了斬擊,去到了旁邊兩名家丁的腳邊。

  香雪個頭矮,那兩名家丁膀大腰圓,虎背熊腰,比幾名武衛都還壯些,她一下貼近,連他們的腰都構不著,但兩名家丁見她瞬息閃現,都嚇了一跳,還沒跳開,雙腿無力,栽倒地上。

  「我……腿……我的腿……」

  「我……」

  目瞪口呆,急切想看看腿上為何乏力,他們卻看到自己雙腿冒出大量泡沫,血、肉、筋迅速泡沫化,蝕爛得千瘡百孔,底下白骨森森,最奇怪的是,這傷害全無痛楚,一點感覺也沒有。

  「跑那麼快幹嘛?生命不等值這句話,剛剛是你們說的吧?我喜歡這話,真知灼見,有種有謀,你們也和我一樣信奉弱肉強食原則吧?真好,太愛你們了,同志!」

  香雪蹲在兩人面前,童稚臉上滿是微笑,「既然大家觀念一樣,你們兩個只有賤命的廢柴,打狗不看主人,又有種嗆什麼命不等值,那應該不介意被我弱肉強食,輾壓一下吧?」

  「饒……饒命……」

  「同志,弱肉強食的世界,不講這個詞的,現在才想皈依聖母……晚啦!」

  香雪站起來,對兩人不屑一顧,兩名家丁嚇到快癲狂,出手去抓她,但手才一動,整個身體飛快燒起火來,紫色的毒焰,自體內冒出,腐骨蝕肉,飛快蔓延全身。

  「嗚哇哇哇哇~~~~」

  這與早先的泡沫化不同,烈焰焚身之痛,比正常狀態更劇十倍,只見兩人全身骨肉慢慢燒熔,偏生意識清醒,不住慘嚎,喊到碎裂化灰前的一刻,喉嚨都撕裂開來,冒出一道道紫火。

  兩條性命瞬間歸無,香雪沒再往前走,只是盯著猶自握刀的兩名護衛,嘴角綻放出笑靨,哈哈大笑起來。

  年幼卻出奇美麗的嬌顏,讓人有著迷醉的感覺,兩名護衛戒心稍懈,又暗忖隔著這距離,應該還安全,只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小妖女近身。

  「有趣!你們這些人真是可愛,我喜歡你們。」

  像看見最滑稽的東西,香雪笑得前仰後翻,「以前的敵人,光是聽到我在百里內,就嚇得有多遠跑多遠,你們離我才幾米,居然覺得自己安全了?」

  悅耳動聽的笑聲,令兩名護衛遍體生寒,心頭狂跳,冷汗淌流,忽然身上一燙,紫色火焰穿體而出,腐筋蝕肉,劇痛如刮骨刀,他們不約而同地張口痛叫,聲音一出,紫焰隨之破喉,轉眼間就成了兩團黑色骨渣,掉落地上。

  「好了,接下來……還有誰要來討論弱肉強食之道?探討一下生命何物、蟲子、踩死之類的?」

  香雪的目光望向中年商人,再次綻出甜甜的微笑,「打狗看主人,我踩了你家的狗,你不替他們出頭嗎?」

  中年商人未有答話,他身邊最後的一個護衛已站出來,護在主子身前,道:「這些惡奴平時橫行霸道,不識高人,小姐出手懲戒,殺得好,不若我主作東,擺桌酒席向小姐請罪,以消小姐之怒。」

  「喔,好有禮貌喔,但人家第二討厭的就是喝酒呢,第一討厭的……」

  香雪用一種貓瞪老鼠的眼神,望向剩餘的兩人,「說了規則又不照規則來的人!不是說好大家不講仁愛,拳頭大是老大嗎?那就過來打死我,或者……被我打死!」

  「……做人留一線,你真要這麼不留餘地?」

  「剛剛你們都往死裡踢,好像沒留什麼餘地?」

  「那、那不過是一隻狗,豈能和人命比擬……」

  「哦?」

  香雪笑看一眼腳邊的骨頭渣,「你們平常的標準,不是自家養的狗,價值還貴過普通賤民嗎?現在又變成狗命不能比人命了?我真是……好討厭規矩變來變去的人啊……」

  對方沒有逼近,那名護衛卻沒因此多點安全感,眼看一戰難免,他一下屏氣,飛快拔出刀來,雙手、面上都浮現虎斑,身上氣息陡強逾倍,赫然是已接近高段的中階武者。

  除非是世家或大派出身,否則小幫小門,能在這年紀練上這境界,已經相當優秀,但奇特的是,他明明已經出刀,自身力量也激發催迫至高點,卻又忽然收刀回鞘,手按刀柄,似觸非觸,雙眼更閉了起來。

  「咦?」

  後方的龍雲兒低呼一聲,她聽父親說過這種技巧,而已入武道之門的她,更感覺到那名武衛的氣機,從還刀入鞘的那刻起,就進入一種相當玄妙的狀態,已經催發到頂點的力量,回收體內,含勁不吐,持續往上攀升,只待一下爆發,就是天崩地裂。

  而且,玄妙之處不光是力量,隨著那姿勢的擺出,他似乎劃出了一個小小領域,只要接近、入侵,就會被他氣機鎖定,牽引之下爆發,威力還會翻升,這一擊將非常恐怖,龍雲兒記得,這技巧的名字好像是……

  「居合……」

  香雪眼中閃爍著興奮之情,「居然是封刀盟出來的……能得鎮盟刀術的傳承,你有前途喔……」

  中年富商看著自己的貼身武衛,心中大定,這個保鑣每個月收取重金,雖是中階,卻有與高階一戰的實力,便是靠著封刀盟的這門鎮盟之技,有他在,自己可以平安度過今日。

  「……不過你還是少了幾分眼力……」

  女孩的話甫落,刀者的右臂,忽然發出腐臭氣息,瞬間長出許多大大小小的菇類,跟著一下拔刀,刀光炫目如虹,爆發出來的威力驚人,毫無懸念地將自己的首級砍飛數十米,再把身體劈為兩段,倒地時冒出大片紫焰,一下就燒得乾乾淨淨。

  「……也難怪,誰讓你閉了眼呢?」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-2-20 11:40 AM

六十五章 出來混必要講信用

  女孩的輕笑聲,音質悅耳,但卻充滿著對人性、對生命的蔑視與惡意,即使旁觀者,也為之心寒,更別說那些與之正面相對,被定位為敵的人。

  「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~~~~~」

  恐懼到極點的嚎叫,發自中年富商之口,他也算見過世面,如果那名武衛是被毒死,還不至於讓他嚇成這樣,但武衛毒發後,竟是受到操控,一刀砍飛自身腦袋,那顆人頭落地時,還滿眼的錯愕、驚恐、不能置信,那復雜的眼神,便把他給嚇到屁滾尿流。

  「喂,別叫啊,堂堂男子漢,你這時候的表現,應該是硬挺著看我,然後說,給我一個痛快吧!」

  有如鬼魅,香雪出現在栽倒地上的富商身邊,笑道:「養狗是要付出的,你的狗被我宰光啦,作為飼主,你不替他們報仇嗎?」

  「報……報……報報報報……我不敢……我沒有要……饒、饒命……」

  「沒有要……饒命?就是不要我饒命對吧?有種!這是我今天聽到最有男人味的話!我愛死你了。」

  香雪笑容滿溢,「那就果斷地去死吧!」

  「不、不是……」

  中年富商慌恐跪下,對著女孩用力磕頭,腦袋都碰出血來,「請饒了我,我、我知錯了,我上有老,下有小,一家還有十幾口,最小的孩子剛出生,如果我死了……」

  「交給我吧!我會負起責任的。」

  「呃……」

  聽見了非常認真、義無反顧的承諾,富商錯愕,這聽來像是好友、義士的承諾託孤,雖然自己壓根就沒想要死……

  困惑地抬起眼,金髮小妖女的眼神,無比堅定,全無戲謔之意,「報上你家地址,成員有誰,老老小小,我包你家今日滅門,你就不用有什麼牽掛了。」

  「你、你若殺我,我背後的……」

  「噓!」

  香雪一掌摀住富商的嘴,另一手比了「禁聲」的手勢,「別說,我不在乎你後頭有什麼人!」

  「那個……」

  在後頭抱著吐血小狗的龍雲兒,看對方談笑殺人,全無憐憫,想要勸阻,但才剛出口,就看中年富商由被小手按住的嘴巴開始,全身血肉蝕爛,一塊一塊、一滴一滴掉落,不到幾秒,就只剩下一架白骨,兩顆眼珠從眶中滾脫,掉在地上,無言瞪視蒼天。

  一場殺戮看似結束,但站起來的香雪,直直走向酒樓,門口這時早擠滿了看熱鬧的人們,見這金髮小妖女要通過,誰也不敢靠近,連忙讓得遠遠,龍雲兒不知她有何打算,連忙抱著小狗就跟著追去。

  腳甫踏進酒樓,就聽見裡頭又傳來瘋狂的慘叫,還有女孩甜甜的笑語。

  「剛剛你說誰沒家教?是我吧?你該不會以為……我有可能把你漏了吧?」

  森冷的話,龍雲兒想起了之前那名店小二,才剛穿過擋在門口的人群,就看見香雪大步走出來,沒有要喝酒的打算,而她身後又是一堆骨頭渣子。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狗狗給我。」

  香雪從龍雲兒手中接過小狗,抱在懷裡,附近的人已明白這是女煞神一個,連滾帶爬地躲避,香雪也沒多理,逕自抱了狗就往外走去。

  抱狗時,龍雲兒被她碰沾了一下,周身一寒,好像自己也隨時會化為膿血,卻引來香雪一下側目。

  「緊張什麼?要死早死了,還用等現在?」

  這個解釋……龍雲兒不知該如何解讀,聽起來,好像不是該高興的意思。

  走出酒樓,最早要低消的那名店小二,倒在地上,手抓喉嚨,早已氣絕,過度脹大的氣管,堵著氣管,直接將他悶噎至死。

  龍雲兒還記得,香雪說過毒不致死,要等著他回話,怎麼會弄到又是一條人命?

  「看什麼?我讓他別隨便答,誰讓他答那麼慢的?自己遲到,現在死了,怪我喔?」

  香雪斜睨著龍雲兒,眼神算不上友好,龍雲兒往前踏近兩步,想說趁著對方的一點善意,規勸幾句,腳才離開大門階梯,就聽見後方「轟」的一聲,店裡燃起許多火頭。

  一堆全身紫焰噴吐的人們,在劇痛中哀嚎、掙扎,還有店內的老鼠、蟑螂,都被紫焰吞染,痛得到處亂跑,幾秒時間,就化為骨肉焦渣,沾著地面,燃起熊熊大火。

  前後只是數秒時間,整棟酒樓就被烈焰吞噬,火勢一發不可收拾,更迅速往旁邊延伸開去,無數人的驚恐尖叫、大喊、奔逃,瞬間交錯響起,龍雲兒整個呆愣住,覺得這一切都不像真的。

  「發什麼呆?你又沒中毒,狗狗的身上有抗體,你抱著它那麼久,這些毒入不了你身,賺到了。」

  香雪的話,龍雲兒一驚,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無恙,不是她留了手,是自己無心善舉得了好報,但……一個小女孩,為什麼這麼辣手?為什麼這麼……踐踏人命?

  「你挺煩的,束縛搞那麼多,不累嗎?哪有這麼多為什麼?就我想幹,然後我有能力幹,不就這麼簡單?」

  上下打量龍雲兒兩眼,香雪道:「你身上為什麼有屍蠱和屍龍的氣息?他怎會放你出來到處跑?」

  一句話,戳破龍雲兒最大的兩個秘密,一驚非同小可,不知到底碰上了什麼人物?

  香雪沒等回答,逕自走到那兩顆猶自沾血的眼珠旁,背對龍雲兒,不知道做了什麼,一顆眼珠竟然沖天飛起,破空而去,另一顆則在地上慢慢滾動,看情形,是在追著破空飛去的另一顆眼。

  詭異的情況,龍雲兒脫口問道:「這……什麼情形?」

  「他沒教你嗎?簡單的血脈追溯啊。」

  香雪一臉理所當然地道:「他屍骨化盡,沒血沒肉了,殘餘的肉身找不到依附,就會往找最近的血脈親屬……應該不遠吧。」

  這個解釋,讓龍雲兒遍體生寒,雖然難以置信,但聽起來,她該不會想……

  「你……要做什麼?」

  「出來跑江湖的要講信用,說了今天讓他全家死光,就要讓他今天全家死光光,給他走得安心,了無牽掛。」

  香雪聳了聳肩,「以前不懂事,沒節制,後來明白了,所以我一天只滅一門,這是現在工作量的上限,絕不影響個人生活品質,就算還有其他該死的,也只有明天再講了。」

  龍雲兒一股冷血猛往腦門衝,簡直不敢相信聽到的東西,這女孩居然把滅人滿門之類的話,說得那麼淡然,甚至比早先那批死者更草菅人命!

  剛才連串事情發生太快,自己還沒回過神,一切便連接發生,自己只餘大張嘴巴的份,但現在,事情就將在自己眼前上演,這是自己可以阻止的事……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唔!」

  香雪神色一動,察覺到了什麼,但勁風自左側而來,一個蒙頭蓋臉的黑衣人,自大火中撲出,劍指刺向她眉心,勢如破竹地插穿,卻只是幻影。

  跟著,香雪出現在黑衣人身後,神情森冷,笑容不見,一爪扣向黑衣人後腦,眼看就要穿顱,一桶冰涼的黑色液體,從天淋下,澆了香雪一頭一身,她猛打了個哆嗦,怒道:「這什麼鬼?這……雅潔清蓮?」

  嚷完,小小的身體一下軟倒,暈厥過去,黑衣人從袖中抽出一個大布袋,直接把人套了,加上繩子。

  龍雲兒本來還驚疑不定,一看到這個從袖子裡抽出大布袋的動作,馬上驚喜認出,除了溫去病,還有誰這麼花樣百出?

  「哥哥……」

  龍雲兒留了心眼,沒喊出姓氏,考慮到溫去病藏頭蓋臉,明顯不願暴露身分,而且,才剛替身體換完組件的他,於理應該休養,卻跑來這裡,還冒險親自出手,這可不合他個性,除非……香雪與他的關係不一般。

  驀地,龍雲兒一下劇震,腦裡閃過了一種可能,震驚到說不出話來,雖然外表與傳說不像,可若比照溫去病的狀況,撇開外表不談,那麼香雪的能力與手段,很像傳聞中的那個女人……

  「她、她是……」

  溫去病沒答話扛起布袋就跑,這並不是適合出聲的時候,給什麼人聽見,後頭都有麻煩,但看到龍雲兒直接跟著自己跑,他還是不得不出了聲,用沙啞的聲音道:「把狗帶上。」

  龍雲兒被點醒,連忙重新抱起那隻因為香雪被擒,掉落在地上的小狗,繼續跟著溫去病而去,身後大火沖天,隱約可以見到,一群黑衣人不知從哪跑出來,到處善後……

  從這裡到溫家大宅,還有一段路,溫去病沒打算這麼一路跑回去,在隔壁巷子就有一輛表面普通,卻遮得嚴嚴實實的馬車,他帶著龍雲兒一上車,車門一閉,馬車就迅速開動,朝溫府而去。

  車窗玻璃特殊,裡頭看得到外面,外頭看不進來,龍雲兒鬆了口氣,看著對面溫去病摘去了黑布頭套,同樣也如釋重負的表情。

  「我接到消息,就立刻趕來了,幸好,及時趕到。」

  「及時?」

  龍雲兒一怔,死了那麼多人,燒了酒樓與旁邊好幾間房,傷亡起碼近百人,這樣能叫及時?難道除了香雪,其他人都不是命?

  「那間酒樓和整條街上房舍、店鋪,全是溫府產業。」

  看穿了龍雲兒的想法,溫去病道:「上回她酒醒失控,死的人數以千計,幾個街區化為焦土,在那之後,我就併購了這附近的土地物業,便於善後……」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-2-20 11:46 AM

六十六章 掉漆的傳奇煉金術師

  殺人兼放火,事情搞得夠大,一行人回到溫府時,老管家早已在密道口相迎,聽聞了傷害情況,他像是鬆了一口氣,喃喃道:「還好……這樣就控制住,真是撞了大運……」

  這個反應,龍雲兒真心無言以對,過百人的傷亡,還一副中了大獎的慶幸,上回她的失控,到底搞出了怎樣的瀰天大禍啊?而且,這樣的失控,之前只有一回嗎?

  從老管家口中,龍雲兒得知,香雪在溫府的職責,就是那個一年到頭不見蹤影的護衛長,從溫家站穩腳跟後,她就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,執行不為人知的機密任務,不定期傳消息回來,偶爾倦了,才回到溫家當醉貓。

  「……這丫頭啊,整天醉,最初我看不得她這樣,誰知道她不醉反而要出大事。」溫在乎搖搖頭,道:「她平常不難相處,就是犯病的時候……家主說了,她這病是種絕症,能壓制,不能根治,一旦發病,世上唯一能壓制的……就只有雅潔清蓮。」

  「那種……黑黑的、冒泡的液體?」

  眾人回來時,溫府內早準備好了一口大缸,裡頭盛滿了雅潔清蓮,黑黑的不見底,不住往上冒泡,溫去病二話不說,直接把香雪倒入缸中,沒頂於黑液裡。

  龍雲兒好奇心起,沾了一滴黑液,冰冰涼涼,沒有腐蝕感,也沒有藥氣,放入口中,甜甜的非常好味道,卻也非酒、非茶,自己這輩子從沒嚐過這種飲品。

  「這是家主從那些碎星者手中得到的配方,具體效果……不太清楚。」溫在乎搖頭道:「溫家有一支不見天日,由那丫頭直接統轄的護衛隊,是家裡真正的底子,除了執行各種任務,另一大主要功能,就是專門負責替那丫頭收拾善後……」

  停了停,老人用略帶遺憾的目光,看了龍雲兒一眼,「家主選擇了你,家裡重要的事情,你都該有個底,雖然……還不能理解家主是怎麼想的,可……你就好好幹吧。」

  龍雲兒點了點頭,但並沒有一步跨上前去。

  前頭的那個小院裡,溫去病正與香雪獨處,龍雲兒相信,這兩名同樣劫後餘生的戰友,應該有很多話要講,不是自己可以傻傻摻和進去的。

  而就在院落之內,溫去病坐在一張長椅上,手裡拿了個桃子,邊啃邊吃,全然不在意十米外的大缸,不久,黑液翻湧,一下炸開,大缸碎裂,一道身影如箭射出,直直射向溫去病。

  溫去病看也不看,一手舉起早就拿好的長槍,對著來勢,就是一槍,但槍口電光噴吐,打穿了那道黑影,影化無形消失,赫然只是虛相。

  同時,一道身影在溫去病身後出現,一爪攻他頭頂,來勢太快,已不及回手開槍,溫去病不慌不忙,直接扣動板機,槍口、槍管末端,同時一道電芒,分朝前、後射出。

  黑影的一爪未抓實,電光已迫至面門,她唯有撤手,一爪把電光打滅,爪子與電光對碰的一瞬,除了些微發麻,更還有一種拉扯力道,她心知有異,就見剛剛往前打空的那道電光,像是被拉彈弓一樣,更猛更快地回射過來,瞬間命中。

  「哼!」

  冷冷一哼,女孩的眼瞳變色,化為金瞳,一雙犬齒微微突出,力量更是暴增,瞬間就將襲體電光吞沒,全無影響。

  「這是什麼鬼東西?」

  「這支是我最近完成的新作,叫古惑的槍,表面上只能前開,實際上除了後開,還能散開,專門用來暗算那些喜歡暗算的敵人,以防你像上次一樣,抓破了我頭還恥笑我沒新花樣!」

  「放屁!你不是都回復戰體,還一喝敗下兩個地階,威風無敵了嗎?還用什麼鬼槍?」金髮的女孩一手插腰,怒道:「變出戰體來,堂堂正正和我打過!」

  「這種話……等你也能真正痊癒,駕馭太初真血後再說吧,不然一樣只能變身十五分鐘的戰力,打起來有什麼意義?」

  溫去病扛槍肩上,道:「你就為了這個回來?你應該沒空閒離開才對。」

  「對,所以我偷溜了,那邊監視得太緊,水陸碼頭都有人把守,想回來還得偷渡,一路躲在船艙的酒桶裡,上了岸就偷衣服,桶裡的酒,頭兩天就被喝光,真是不頂喝……」香雪道:「抱歉啦,又給你惹了點麻煩,看看總共花了多少錢,能夠算得出來的,報個數過來,我會一次付的。」

  溫去病了解友人有這財力,她的生意,賺得不會比自己少,但……

  「……那些算不出來的呢?」

  「誰在乎?」香雪揮了揮手,「這世界天天都在死人,你是要和我討論生命的重量嗎?」

  如果是對別人,或許還可以調侃兩句,但溫去病知道,自萬里沙海劫後餘生的那天起,友人的精神就碎了。

  於她而言,大地上所有的人族,全是該死的東西,那天之後,她前半生所有的堅持,全數毀滅,之所以沒立刻放手大幹,只是因為一點自我矛盾,不想輸給體內的本能慾望,但只要有機會,她下起手來,絕不會有任何遺憾……

  「行啦,我還特別守了和你的約定,那些會狗屁生命平等的,我遇到了都有留手,這樣你還不滿……頂多我後頭再把自己弄得更醉一點了。」

  「這麼多酒,不傷身嗎?」

  「去!你當我是什麼?人類嗎?我可沒那麼弱小。」香雪哂道:「酒是穿腸物,只要是毒,就對我沒傷害,金山毒霸是叫假的嗎?」

  溫去病微笑不語,雖只是驚鴻一瞥,但焚燒中的火場,已略為可見她百變多端的施毒手段,大火焚後更將不留痕跡,較諸昔日,更上何止一層樓。

  「……有酒嗎?」

  「還沒有,不過,我有更好的。」溫去病微笑道:「我找到英靈殿了。」

  友人既然重歸,必已聽聞山陸陵重現一事,多餘解釋已無必要,直接拋出重點,才能有效震她一震。

  「真的?」

  香雪一震,面上笑容消失,再不是那種什麼都無所謂的表情,急道:「那封神臺也……我們就可以繼……呃,太一……」

  提到那久未啟齒之名,香雪皺起眉頭,不自覺地緊握小拳,還越握越緊,五官擠皺在一起。

  溫去病很能理解這感受,與太一長期打交道的人,回憶起來都是這表情,不過這還不是最糟的,大地上,長期與自家團裡那個人打交道的,回憶起來,臉會縮到彷彿蛋疼十日。

  「透過封神臺,我們可以像以前那樣,與太一交易,獲取資源,但是有個問題……」

  「除了太一的黑心肝,還有什麼東西會出問題?」

  「封神臺……樣子和以前不同,和我們最後一次看到的樣子不同。」

  「……又如何?」

  「封神臺,是封神計劃的核心,切隔空間,從此神魔封斷,仙妖永隔,若照當初的計劃,封神臺應該是永恆存在,永久鎮壓空間的分隔。」溫去病道:「這次在英靈殿中,我檢查過封神臺的情況,晶體似有變質,我不確定這代表什麼,但不是原本預計內的情況。」

  「預計外?」香雪笑得非常古怪,「封神臺不是你一手打造的?」

  「是,時空類的物件,製作起來都是高難度,如果不是我這傳奇煉金師,你換任何一個別人來,能建起這封神臺到一半,我就跟你姓!」

  「不是那意思,我是說,你造的東西果然都會壞。」香雪大笑道:「以前在團裡,老尚就說,你這狗屁煉金師,造的東西都不耐用,上陣頂不了幾回,後來說你負責建造封神臺的時候,他還覺得這回死定了。」

  「……又拿裝備又要嫌,太不厚道了。」溫去病道:「再說只是晶體變質,又沒發現進一步的狀況,更不是損毀了,說我造的東西不耐用,過了吧?」

  「但它現在就是變質了啊!沒有永久,連十年質保都不到!」

  香雪非常愉悅地打臉,眼神忽然一閃,像是想到了什麼,道:「不多說了,把進英靈殿的方法給我吧,我自己去找太一交易,應該還有些以前剩下的點數能用。」

  「嗯,那座標……」

  話到嘴邊,溫去病心中一動,多少年的老戰友了,彼此都太過熟悉,剛才香雪一閃而逝的眼神,似乎有些不妥。

  ……她……上了封神臺後,會換什麼?或者,做些什麼?當初,她對與太一的交易極度狂熱,可物換星移,現在她會否有什麼別的打算?封神臺的作用,可不僅僅是入侵神魔協議,與太一交易而已……

  「我離開時,在英靈殿中留下時空座標,但由傳送陣離開時,被龍虯髯、武通天阻擾,時空流給打亂,重新定位要花三個月時間。」

  「哦。」

  香雪瞇了一下眼,似乎對這話感到懷疑,但到最後,她聳了聳肩,「好吧,六年都過了,也不差這三個月,趁這段時間,多蒐集點東西,到時候一下衝高金葉數吧。」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-2-20 11:48 AM

篇末小劇場

  自從那難以索解的一夜,溫家開始重興後,老管家溫在乎一直注視著溫家的發展,甚至覺得,事情會否已經失控了?

  一夜之間,少爺從著名的「溫氏敗家子」,變成了著名的「危險人物」。獵頭的賞金獵人,原本就是撈刀口舔血的偏門生意,一出手目標就是落單的碎星者,這更是偏門中的偏門。

  碎星團威名赫赫,裡頭的每個成員,哪怕只是尋常兵卒,都是能越階挑戰的猛人,斬妖破魔如割草,豈是易與?

  再者,儘管帝國宣布碎星團為叛逆,可戰時長期宣傳的印象,民間對碎星團存有好感,甚至感恩戴德的人,為數仍不少,在山陸陵、褒麗妲喪命後,更有謠傳,封刀盟之主,如今大地上碩果僅存的九重天階,「無珠刀尊」司徒無視,將親上帝都,要求停止對碎星團的捕殺……

  在這樣的氣氛下,許多先前熱切追殺碎星者的勢力,全都抽身,大門大派更紛紛袖手,不再組織追殺行動,少爺卻在這個所有人退後觀望的時間點上,把這當成發財良機,一腳踩入,這……不僅僅是冒險,還真的很危險。

  哪怕首次行動成功,得到人們的注目,也未必是什麼好事,溫家本是醬油商家,就算有什麼實力,也都在商場上,而不是武力,即便一次偶然得手,又如何承受得起隨之而來的後果?

  最明顯的事實,就是從隔日起,街頭巷尾到處在傳說,溫家的敗家子,半夜喝醉走在路上,撞到一個已被打成重傷,拖命而逃的碎星者,他拿酒瓶砸在對方頭上,再用小刀把人頭割了領賞。

  這個謠傳,反映了沒人相信溫家敗家子的現實,而這謠言更在一日內數變,有說溫去病遇上重傷碎星者,假意要助其逃亡,卻引來官兵,將其出賣殺害;有說他是陰謀毒殺後割頭;還有說他根本就是撞大運,直接遇著一具屍體,直接把頭割了,吹噓領賞!

  謠言四起,身為當事人的溫去病置若罔聞,而在接下來的那段時間,他經常出門,每次出門的時間不一,有時當天歸來,有時卻是一走就十天半個月,每次回來,就帶著碎星者的人頭,或是成了俘虜的碎星者。

  不管是生擒還是授首,都能兌換大筆賞金,溫家狂熱獵殺碎星者的名聲,也不脛而走,沒有人再懷疑溫家交出這些頭顱,是因為幸運,反倒覺得溫家高深莫測,與此同時,各式各樣的謠傳也在各處散開。

  ……溫去病擒捉幼童、孕婦為質,逼一名碎星者束手就擒,斬其首級。

  ……溫去病針對碎星者的家眷,擒捉之後,逼迫目標人物與其戰友歸降,集體坑殺,還從他們口中,逼問出其餘碎星者的下落。

  ……為了搜刮碎星團的遺產,溫去病拷問俘虜,在眾目睽睽之下,活剝了一名碎星者的皮,慘嚎之聲,嚇得在場的群眾腿軟失禁。

  一個個消息從外頭傳回又傳開,隨著溫去病一次次回來,人們看他的眼神整個變了,沒人膽敢再小看溫家的敗家子,昔日賣醬油的名門商戶,終於搖身一變,成了「奴隸商人」、「獵頭者」的耀眼新星。

  街頭巷尾,都在商議,溫去病本人不善武事,溫家又衰敗已久,哪來的戰力去獵殺碎星者?難道……真只憑毒辣詭計,不靠武力,就能成事?

  各式流言如雨後春筍,溫在乎困擾於這些流言蜚語,他不了解自家少爺,事實上,他一直沒弄懂少爺到底在想什麼,不過,那晚少爺離家之前,他親眼目睹,跟隨少爺一同行動的那些黑衣客,那些……只怕沒一個是人類。

  百族大戰後,非人者部族罕現於帝國,特別是戰力最強的獸族,現在一批獸族化形進入帝國,潛藏身分,卻甘受家主所用,與他一同獵殺碎星者,這背後定有驚天圖謀,不然,素來憎惡人類的獸族,怎會甘願供少爺驅使?

  少爺該不會……背棄了人族,成為非人者的奸細?他在外浪跡的那些年,到底經歷了什麼?做了什麼?

  通敵賣國,素來是禍延家族的大罪,更別說這已經超乎了家國,涉及人族。百族大戰方休,如果少爺成了異族奸細,潛伏帝國活動,那可是毀家之罪……

  老人心如鉛墜,這個嚴重的後果,比之惹上碎星團還重幾分,他希望能向少爺問個清楚,卻又覺得,少爺不可能對自己坦然相告……

  意外總是來得突然,正當老人心懷憂慮,急成熱鍋上的螞蟻,一天溫去病忽然將他找去,表情慎重,似要商談什麼大事。

  進到屋裡,溫去病讓他穿上一套從頭到腳包緊緊的防護衣,連雙眼都蓋了護罩,這古怪的裝扮,著實讓老人不安,幸好,要做的事情並不危險,幫著同樣穿了防護服的溫去病,將幾個管子裡的液體,倒來又倒去。

  每支磁管都只有指頭粗細,液體五顏六色,也看不出是什麼東西,這似乎是三歲小孩都能做的事,溫在乎也不明白他何以如此慎重其事,不過,在倒管子的時候,他才發現家主的手不住在抖,拿不穩管子,這或許是找自己來的理由。

  「少爺,你的手……」

  「別分神,這些材料超級貴,滴錯一滴,東西壞了,我都只能上黑市賣內臟去!」

  溫在乎練過武,實力不差,雖已年老,手仍是穩健,輕易把幾瓶液體照溫去病的要求,調來倒去,最終成了一罐金黃色,發有異香的瓊漿,溫去病鬆了口氣,拍了一個封印上蓋,將罐封好,又慎重其事地放入一個錦盒。

  眼見似乎工作完了,溫在乎看著桌上的瓶瓶罐罐,想要幫著收拾,看旁邊有幾張黃紙,上頭各有不同的花紋,非圖非字,也看不懂,就隨手拿起,擦拭瓶罐,聲音一出,正在裝盒的溫去病一下頓住,閃電轉身。

  「你……」

  看見溫在乎的動作,溫去病眼睛一下瞪大,但看清他手中所持,多少鬆了一口氣。

  「嚇死了,運氣真不錯。」溫去病拍了拍胸口,「幸虧你沒拿錯,這四片紙上的塗料與符文,分別代表水火陰陽,你剛才拿的,是水與陰,這兩個組合沒事,如果弄錯了組合……」

  「薄薄幾張紙,能有什麼?家主是嚇唬……」

  溫在乎笑了一下,手中一緊,四張紙片貼在一起,一股高熱陡然從掌中生出,迅速擴散,老人家還沒反應過來,強大的爆炸威力,已將他炸得飛了出去,眼中所見,則是周圍的景物扭曲,物品碎裂,而對面的溫去病,同時也被沖擊波掃中,向後飛了出去。

  不過幾張小紙片,引發的爆炸威力,卻是大得驚人,整間屋子一下被暴風、烈焰吞噬,溫在乎被炸出屋外,連退了十數步,撞斷背後一棵樹,這才勉強止住腳步。

  防護衣的防禦功能,好得出乎預期,不遜於盔甲重鎧,老管家一陣氣悶之後,發現沒受什麼傷,全被防護衣與本身修為給扛下,訝異之餘,馬上想起了剛剛被轟出去的家主。

  「少、少爺!」

  慌慌忙忙趕了出去,撥開大片屋瓦與木石,最後才發現被壓在底下的溫去病,雖然因為防護服的關係,減少了傷害,卻仍讓溫去病裹一身繃帶,倒在床上。

  「幸好……煉製出來的東西沒壞,趕得上交貨時間,要不然,那些獸族大爺可不好伺候,沒按時拿到東西,明晚翻臉,準把我也宰了。」

  溫去病的告知,老管家這才知曉內幕。百族大戰期間,在外飄流的少爺,不知從哪學來一手神妙的造器、冶煉之術,比之當世其他勢力供俸的造物大匠,毫不遜色,他以這為本錢,與獸族交易,竟能讓獸族放下偏見,願意派出人手,供他驅使。

  「但……少爺,如果你有這樣的造器手段,又為何要與獸族交易?」老管家瞠目道:「各大世家、門派,對少爺你這樣的人才,求賢若渴,以你的本事,如果投身這些大勢力,出人頭地易如反掌,又為何要……」

  「嘿嘿,一點小手藝,微不足道,在叔你還真當我是大匠師了?」溫去病苦笑道:「這些小把戲,唬唬獸人凱子還行,拿去忽悠那些大派,你當人家有眼無珠嗎?」

  「少爺你過謙了,即使是我,也能看出你的……」

  「不,你什麼都看不出來。」溫去病笑得詭異,「若在叔你真看出了些什麼,你就不會是這反應,相信我,我找獸族交易,就是因為他們什麼都看不出。」

  「啊!」

  溫在乎一下明白過來,家主的這手技藝,恐怕見不得光,或許是來歷有問題,又或者涉及一些陰損毒辣,有傷天理的手段,因此不能為人所知。

  「先別管那些了,今次預備交的貨,還欠一些,得盡快趕出來,如果不趕著做完……」溫去病正色道:「我就沒剩下幾年命了!」

  「呃,少爺,你之前那話原來是這意思啊?」

  「少囉嗦,我都傷成這樣,沒法獨力完成,在叔你就當我助手,幫著趕工吧。」

  就這樣,溫在乎成了家主的助手,如願參與了家主的秘密,雖已年老,卻努力在學習,只不過,資質所限,邊學邊做的過程中,難免有失誤,結果就是幾回險之又險的爆炸,與最後一次,讓溫去病半身起火,炸飛幾十米外的一爆。

  「少、少爺!」

  急急扶起連防護衣都焦黑的溫去病,溫在乎老淚縱橫,就看摘去頭套的自家少爺,首先顧的,仍是剛剛製作完成的一顆晶石。

  「還……還好東西做完了。」

  「少爺,我……我該死,以後還是別讓我參和了,要不然……不然……」老管家垂淚道:「我怕你真的沒剩下幾年了。」

  「哈哈哈哈~~~」老管家擔憂的話,換來了溫去病的哈哈大笑,「這點危險就被嚇到,什麼事情都不能做了,既然要做,哪有怕危險的道理?我啊……後頭什麼都肯做,什麼也都做得出來!」

  「少爺,你何必如此……何必如此啊……」溫在乎老淚橫流,扶著自家的少爺,落淚道:「你其實……根本沒有那麼輕鬆,我看過……你常在晚上,嚎叫著驚醒,你……」

  「噓!」

  一個禁聲的手勢,溫去病打住了老人家要說出口的話,「命可以沒有,話不能亂說,這些話……永遠也別讓第三個人聽到。」

  這個動作,還有嘴角邊綻放的詭異微笑,讓老人稍稍窺見自家少爺的內心世界,感覺到……少爺回歸溫家後,那一連串作為,恐怕……不僅僅是為了復興溫家那麼簡單。

  少爺禁止的話語,老管家從未對人說過,忠實地執行著使命,擔任少爺的助手,每當看見少爺輕狂的身影,老管家常常在想,自己並不是作為助手的最佳人選,少爺身邊……或許更需要一個女子,就不知道……這人幾時會出現……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<br><br><br><br><br><div></div>

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-2-20 11:50 AM

本帖最後由 kabuto_555 於 2016-2-20 11:54 AM 編輯

第三卷

六十七章 老戰友

  撇開了封神臺的相關討論,香雪問清溫去病許都之行的始末,皺眉道:「冥界屍龍是地府霸主之一,還掌握輪迴通道,是辣手狠角色,你把祂的顯身留在旁邊,等若虎口奪食,不怕有危險?」

  溫去病笑道:「碎星者的存在,神魔不容,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險,難道還怕容不下一個小小顯身?」

  「只是這樣?」

  香雪跳上溫去病膝頭,她身材矮小,只能這樣跳上去,才撩撥得到他的頭髮,「沒有其他個人理由?」

  「現在的我們,沒什麼個人問題,要做的事情太多了。」溫去病道:「她得了冥界屍龍的力量,在短期內成重要戰力的可能性很高,留在身邊栽培,有何不妥?」

  「你的培養下足了本啊,九陰玉簡整份傳出去,連萬古江山鐘都送給她?」

  「……這事還真冤枉!說著我都還來氣。」溫去病苦笑道:「那口好色的爛鐘,一看到女孩子哭,就爭著認主了,真不是我給的,要早知道它是這德行,當年就不花時間改造,直接融了它拿去澆大便。」

  「看來還真是個有福氣的女子……也是你喜歡的那一型。」香雪道:「什麼生命平等、生命寶貴之類的話說不停,這類人你一向喜歡。」

  「宅心仁厚沒什麼不好,當初我就說過,我們整天打打殺殺,拆骨煎皮,已經夠累了,不想回來休息的時候,身邊還一個滿口殺伐決斷,勝者為王的。」

  口氣裡帶有一絲嚴峻,溫去病目光變得慎重,不能肯定友人的質疑,會否變質成什麼其他的想法,甚至……危險的念頭。

  「嘖嘖嘖,看你這眼神,太傷老戰友的心了。」香雪搖搖頭,小秀鼻皺了起來,一把摟過溫去病的脖子,哀怨道:「當初在萬里沙海,人家差點連心都掏給你了……」

  俏皮的說話,卻是當時的實際狀況,乙太屍蠱輸入新死的人體,會有什麼效果根本無從保證,說不定一滴進去,整具肉體直接灰飛煙滅,連太初真血、寶相金身都承受不住。

  為了提高成功率,她確實做了準備,情況一不對,就以心相換,賭上自己的性命……幸好,事情沒有走到那一步。

  「……是啊,還真感謝妳咧,就差一個吻,直接把初擁給完成,我就是個快樂的吸血鬼了。」

  溫去病嘲弄地說話,雖然刻意壓抑,聲音中仍流露著不滿,六年來,兩人一直小心迴避這個話題。

  誠然,救命之恩是大恩,但彼此都清楚,溫去病沒有求過這樣的救命,沒有求過這樣子存活下來,活得……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算什麼東西……

  但自己也沒資格抱怨,因為友人的付出同樣巨大,那一天,為了有效引導,她接受了抗拒多年的太初真血,徹底拋棄人類之身,並且承受術式反噬,心性變化,極端偏激,忍不下、等不了、不能受半分氣,一失控就成名符其實的毀滅機械……

  有一段時間,她的精神狀態近乎癲狂,只能藏身棺中,埋於地底,冬眠靜心,後來,自己嘗試各種奇藥,發現以前團裡流傳的「雅潔清蓮」,能短暫抑制她的狂亂心性,總算讓狀況好些,再配合酒精,讓意識處於微醺、愉悅的狀態,終於可以放出來活動。

  只不過,不得不整天醉醺醺地做人,那個滋味……比起自己這個不知道在活什麼東西的,也不會好過到哪去。

  「好啦,別氣了,生命中總是充滿無奈,你過得不痛快,我不也是為了配合你,整天醉著過日子嗎?腦子昏昏,脾氣就好一點,沒那麼多看不慣、忍不下的事。」香雪跳下溫去病膝頭,笑道:「你和太一換什麼了嗎?封神臺上有些舊東西,你應該拿去換了吧?也不用告訴我啦,我有自己想換的東西,到時候我要換……對!神手大劈棺,就換那個,當初那傢伙騙了我不少酒,最後才說已經把功夫換金葉,沒法教我……渾帳王八蛋!」

  憤慨的神情,又握起來的小拳頭,看在溫去病眼裡,忍不住放聲大笑,是那種完全放鬆的大笑,幾乎連自己都忘記,有多久沒在人前這樣笑過。

  ……能讓自己放心這麼表露情感的人,寥寥無幾。

  ……以前在碎星團的時候,自己與她就是一路相伴,生死扶持的好戰友,一起並肩作戰的次數,比團裡任何人都多,哪怕到了現在,故舊凋零,還是只有自己與她相互依靠……

  聲音遠遠傳了出去,院落外的龍雲兒聽了,都不禁替他高興,過得片刻,院落的門打開,溫去病一個人走了出來。

  「走吧,別都愣在這裡。」

  「那香雪她……」

  「正在喝酒,要等她醉醺醺出來,還要點時間。」溫去病道:「在叔,行程表上該幹什麼?」

  「家主你是出名大懶蟲,不是必須要你幹的事,你通通不自己幹,行程表上哪有什麼事?」溫在乎道:「不過,如果家主想找些事做,那……是有些最好不要推的應酬,可以出席。」

  「最好不要推?有這麼嚴重的正經事,怎麼沒告訴我?萬一開罪沒必要開罪的人,惹上不必要的麻煩,那會很麻煩啊……」

  溫去病皺起眉頭,認真的質問,連龍雲兒都覺得老管家會否判斷失誤了,但溫在乎翻了翻白眼,道:「上次我這樣勸你的時候,你說不要煩你,真要是因為這樣惹上什麼人,你就燒他全家,誰敢讓你麻煩,你一定會讓他麻煩到想死。」

  龍雲兒的目光移回溫去病身上,後者眼神飄了一陣,似在困惑自己幾時說過這些話,隨即恍然,訕訕道:「我只是說,別在我搞研究的時候來煩我嘛……」

  「但家主你腦門上又沒寫字,老奴我怎知你是純粹發呆?還是正在嚴肅思考呢?」

  老管家的話,又一次問得溫去病啞然,最後道:「行了,那就去吧,偶爾也要應酬一下,維持個人形象,不然要是被當了草食男,我走私大王的名聲就臭了。」

  說著,溫去病正要離去,想了想,對龍雲兒道:「妳盯緊裡頭那傢伙,我擔心有事。」

  龍雲兒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,裡頭的「那傢伙」,如果就是自己所理解的那個人,自己哪來的本事去盯緊她?

  「你不是……治好她的瘋病了?」

  「瘋病?這麼解釋也行,但她的病沒得醫,雅潔清蓮的冷靜效果只能短暫維持,效果過了之後,就要靠酒了。」溫去病低聲道:「她有個缺點,如果放了什麼話,當天一定會去實現,不計代價……」

  「啊!」

  龍雲兒想起不久前在火場中,香雪最後要去完成的事,不由得背後發毛,但對方是威名赫赫的一代毒霸,她決心要幹的事,自己有什麼能耐阻止?

  「別擔心,她這狀態所能發揮的力量,與妳同階,而且,她耐心超爛,今天的承諾今天沒做完,明天就不做了,所以,撐過今天就行。」溫去病笑道:「不是說了要幫我嗎?這就是妳成為我心腹的第一件任務,今天之內,盯好她!這顆百酒丹妳拿著,適當時候,可以派上用場,偷偷下藥。」

  「對……對金山……對她下藥?」

  龍雲兒都快暈過去了,心想怎麼可能,對方使毒手段神出入化,自己對她下藥,那不是找死?

  「妳看著辦。」

  溫去病沒多做解釋,匆匆而去,龍雲兒看著手中的藥丸,心裡七上八下,全沒察覺身後輕盈如貓的腳步,跟著,當龍雲兒為那陣酒氣給驚醒,金髮女孩已經拎著酒瓶,斜眼看著她手中的藥丸。

  「……百酒丹喔?這個殺千刀的,就這麼把妳扔給我了?」

  ……其實是把妳扔給我。

  龍雲兒心裡這麼說著,卻不敢分毫顯露表面,只是點了點頭,想說拖得一時是一時,道:「他說……讓我請前……呃!」

  話到嘴邊,龍雲兒不知該如何稱謂,說「前輩」好像喊得老了;說「姊姊」,對方那童稚模樣,怎麼也喊不出口;若說「妹妹」……自己還乳臭未乾時,對方就以美艷魔女的形象,橫掃大地了。

  「稱謂不重要啦,妳要是夠膽,學其他人那樣喊我小妖女、賤人都可以。」香雪揮了揮手,道:「先改改樣子吧,妳這樣子……不行啦。」

  「怎、怎麼不行了?」

  「溫在乎老東西以為自己會辦事,其實屁也不懂,他以為替妳染個髮,稍改樣貌,就能瞞天過海,讓人猜不到妳與龍家有關……狗屁不通,妳一身的龍氣屍臭,我十里外就能聞到,瞞得了誰?」香雪上下打量龍雲兒一眼,啐了一口,「跟著我過來,等會兒出門,要先把妳的樣子整整,搞個一勞永逸的法子。」

  當年在碎星團,「金山毒霸」褒麗妲不只是善使毒,屍術無敵,幻術也同樣是專長,易容什麼的於她只是小技,有她出手,自己以後可以安穩上街了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-2-20 11:52 AM

六十八章 絕色歌姬

  力夏達港內,赤壁大街縱貫南北,兩旁的房舍,九成都是朱牆琉璃瓦,一整片的紅顏色,故名赤壁大街。

  大街上,門門戶戶,張燈結彩,充滿各色不同風情的彩燈,光彩照耀遊人,織出一片繁華盛景,酒香、胭脂香氣瀰漫,兩旁絲竹之音,交響錯落,樓台之上,處處鶯鶯燕燕,綺蘿織艷。

  赤壁大街,原是港市內最大的風月區,酒樓、妓館、歌院林立,是市內最繁華的幾個區域之一,無數豪客,在此一擲萬金,倚紅偎翠,貪求朝夕之歡,也在不住的杯觥交錯中,無數的交易、生意,在其中完成。

  港市中的名流,無論是召集擺宴,或是閒來小酌,都喜歡到赤壁大街,雖然說,只要出得起錢,赤壁大街來者不拒,但在各家酒樓、妓館的名單中,仍有些人物被列為頭疼客人,除了酒品低劣、有錢就愛胡來的惡客,還有一類……

  一輛輛馬車、轎子,在各處妓館前停下,每每停妥,還不待上頭的人下來,就有大批人迎上去,或是妓館的人員,或是相識的朋友,簇擁著一起入內,此刻,當一輛華麗馬車遠遠而來,紅袖院門口的侍者,紛紛迎上。

  馬車樣式華貴,車廂由烏木精製,上頭鑲金,刻有華麗花紋,全是稀奇古怪的異獸圖騰,爪、眼各以五彩晶石點綴,著實是費了巧工,一看就知道,這是砸了重金下去的豪門之車,裡頭所乘坐的,不是貴冑就是富商。

  然而,看到馬車上懸掛的那盞燈籠,上頭寫著大大的一個「溫」字,本來要搶著迎上,搶收賞金的侍者們,就像見了鬼,立即止步,紛紛走避,就連身在附近樓台上的客人、歌女,都連忙進去,只有膽大的還找了個隱蔽位置偷窺。

  「溫去病來了?」

  「又要不安寧了!」

  「這次不曉得又是什麼陣仗?上回他去棲鳳院,院子的大門就給燒了。」

  「哪比得上紅袖樓的那回,整棟樓毀得乾乾淨淨。」

  說話中,馬車停妥,但車門方啟,上頭的人還沒有下來,旁邊就陡然一聲大喝。

  「殺!」

  幾個蒙頭蓋臉的黑衣漢,手舞著鐵煉製大槌,呼喝有聲,高速奔衝,直搗馬車而來。

  「今日只誅溫剝皮一人,其餘免問!」

  「誅殺大奸商溫千刀!」

  「溫去病,我殺你全家啊!」

  勢若瘋虎,幾名大漢舞著鋼鏈大槌,一路衝撞,路上的人紛紛避讓,赤壁大街頓時騷亂,而當他們即將奔到馬車之前,大槌揮砸出去,碰到馬車,卻像是碰到一面無形之壁,偌大的鐵球,被彈飛出去。

  鐵球無功,緊閉的車門一下打開,幾道黑水噴了出來,那幾名大漢儘管還有段距離,卻無一倖免,被黑水噴個正著,慘嚎著倒地,骨融肉爛,連站也站不穩,在地上滾來滾去。

  馬車前駛一小段,車門打開,一隻黑布鞋踏了出來,踩在一個滾底地上的大漢身上。

  「唔,地不太平啊……算了,這世道向來不太平,誠誠懇懇做人,都還一天到晚遇刺……將就吧。」

  雙袖一整,溫去病下了車來,踏著猶自哀號的傷者,往前走向正迎著他而來的一眾酒肉之友。

  「哇,老溫,我真是欣賞你這冷酷無情的帥樣,來就來,還偏偏是踏著別人屍骨走進來,多麼冷血殘酷啊!夠帥!」

  「文遠,話別亂說啊,是我把他們抓來殺了扔鞋底嗎?他們都是來要我命的,怎麼我殘忍,他們就不殘忍、不凶惡了?你別冤枉了好人啊!」

  「這個當然啦,你溫大少是幹什麼營生的?本市第一的人販子,恨你的人可以排出市外,都不知道有沒有比你更壞的壞蛋了,難怪要你命的人這樣多。」

  「冤枉啊,我是領了帝國許可,遵守國家法令,作正行生意的正經商人,別說得我好像整天違法亂紀一樣。」溫去病咳嗽兩聲,道:「我每年都捐大筆善款,給那些無家可歸的孤兒,施了不知多少粥飯,給那些遊民、窮人,感謝狀都不曉得拿多少了,是受到社會肯定的大善人,你們看過有壞蛋像我一樣捐這麼多錢的嗎?」

  「是啦是啦,最近的流行,黑社會和壞蛋都是捐錢捐超多的……」

  與這些酒友笑笑說說,溫去病與他們一同步入早已預留好的包廂。

  酒友們都是這座銷金窟的常客,能夠負擔得起如此消費,當然也不會是普通人,都是港市內的官二代、富二代,背後的家族也各有專擅,販鹽、海外貿易、船隻製造、珠寶專營,個個背景都不簡單,大有來頭,串聯在一起,能牽動的商業利益更為可觀。

  帝國尚武,商人的身分在其他地方頗受歧視,唯獨在朱氏執掌的鷹揚郡,商家極受禮遇,只不過,奴隸商人的行業特殊,一般正經人家的子弟,顧忌身分,不會來與溫去病結交。

  物以類聚,那些大商家、大官家的紈褲子弟,都喜歡拉溫去病出來尋歡作樂。打從還在故里時,「溫家的敗家浪蕩子」就大大有名,他相貌俊俏,得女人歡心,常跑海外異國,見聞廣博,說些奇風異俗,人人愛聽,自身玩得一手好樂器,花錢又大方……這樣的人物,自然是宴會寵兒。

  溫去病不喜歡這類宴會,自己的身體,很不適合這樣無度的飲酒,偏偏還要邊喝邊裝豪氣,實在無味得很。

  然而,這樣的應酬,仍有相當的必要性,官二代、富二代,哪怕再紈褲,也是官與富,從他們的言談之中,可以窺見那些官家、商家的想法,根據此作出未來的判斷。

  比起那些早在官商場上打滾成精的老人,溫去病覺得這些小毛頭可愛多了,雖然,自己與他們基本是同年……

  席間,所談的自然是風花雪月,雖然即將在西北打響的那場戰爭,已引起全帝國上下的注意,但這些富少、闊少,對遠在萬里之外的國情,毫不關心,也不怎麼在乎家裡生意,反正都有別人打理,唯一讓他們感興趣的,就是新奇、時尚的潮流玩法。

  「別唱了!別唱了!活像鴨子叫一樣,吵什麼呢?」

  鹽商子弟出身的張文遠,揮手斥退了包廂裡獻唱的歌女。

  這些歌女無論歌藝、姿色,都是一流之選,讓她們入廂房獻唱,都要花費不貲,更是彰顯身價的排場,但張文遠卻一臉煩厭,將她們斥退出去,旁邊餘人覺得有趣,家中擁有數十條商船的陶敏才開口。

  「文遠,你把她們趕走,那我們聽些什麼?總不成你親自唱吧?那我們可得先找個地洞躲起,你的歌聲能止小兒夜啼啊,哈哈哈~~~」席間一陣轟笑,張文遠臉上一紅,拍桌道:「你們這幫渾帳,儘是拿我當笑話看,哼,這班庸脂俗粉,胡思亂吼,有什麼好聽的?你們這些井底之蛙,我給你們聽點真正好的。」

  語罷,張文遠從懷中掏出一個海螺,擺放桌上,在場俱是識貨之人,官家出身的趙學而,嘖嘖稱奇,「是留聲海螺?這東西只產於海外,比帝國的錄音石更好用,能留的聲音更長,不過……很不便宜啊。」

  張文遠道:「錢這種東西,對我們算回事嗎?這回老溫來了,不拿點夠分量的東西,豈不被他小看?」

  陶敏才道:「留聲海螺雖然難得,不過也未算什麼稀奇珍物,老溫可是看慣了奇珍,你要讓他開眼界,除非……海螺中的聲音……」

  在座的眾闊少都不笨,立刻有人想到,奇道:「難道……是今天剛到的那一批,香雪大家的……」

  「香雪大家?」

  「那位羅曼尼亞的歌藝大家?」

  最後一個問句,問得特別小,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中,自己吞了回去。

  與內陸都會不同,在這座容易得到海外信息的港市,沒聽過香雪之名,就是落伍的代表。

  香雪,是海外羅曼尼亞的歌姬,本來名聲不顯,近幾年傳入帝國,一傳進來就引起轟動,因為在海外諸國,這個名字已經被傳得神而神之,和其驚人歌藝一同流傳的,是各種匪夷所思的奇跡。

  金髮金瞳的歌姬,年約十六,傾城嬌容,艷絕海內外,歌聲有如天籟,使得海上迷途的船員們,辨清方向,得到生機;能令戰爭中的軍隊惘然止戈、棄械,消彌一場戰禍;讓殺心堅定的暴君動搖、崩潰,反下令不允許任何人傷害,有對其不敬,就會惹來大軍報復。

  其歌藝所締造的神奇事跡,幾乎已成了傳奇,更有人說,她的歌令冰雪溶解,繁花在冬天破凍土而盛開,群蝶紛現……到了荒誕離奇的程度。

  但無論如何,當她的傳奇故事,伴隨著殘缺歌聲,隨著遠行的商人傳入力夏達港,這邊的市民也為之瘋狂,這幾年裡,相關於她的物品,都是熱銷到斷貨的商品,尤其是她唱歌的錄音石,哪怕有所缺漏,每次從海外運送回來,都造成民眾騷動,瘋狂搶購,癱瘓掉整座碼頭區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-2-20 11:53 AM

六十九章 天籟之聲

  歌姬香雪的大名,從海外傳入帝國,雖然在帝國內陸沒有傳開,卻只是時間問題,而在力夏達港,透過海外貿易商,她的歌曲透過錄音石,紛紛流入港市,不但擄獲平民百姓的心,更讓上層階級如痴如醉。

  「和留聲海螺相比,錄音石簡直廢到爆,只能撐個一分鐘,香雪大家的歌聲,還得要分兩三顆來錄,切換的時候,韻味都被打斷,感覺盡失。」

  張文遠得意笑道:「那些死老百姓,感受不到其中差別,但我們又怎麼一樣了?這個留聲海螺,是我重金購來,裡頭所錄的,是香雪大家上個月在悠丁演唱的新曲,照正常流程,還有七天才會有錄音石入港,大家今晚就可先聽為快。」

  新奇珍物,加上最新單曲,而且還是搶著先聽到的獨享,一眾闊少都流露羨慕之色,就連他們身邊的女伴,都忍不住滿面興奮,私語不休,就等張文遠打開聽音海螺,一飽耳福。

  張文遠手握海螺,面有得色,還特別瞥了一眼溫去病,想看他反應,卻見他不置可否,讓身邊陪伴的美貌歌女,為他斟酒,像什麼都沒聽到。

  「嘿,老溫不愧是走私頭子,雖然不是領牌的貿易商行,但見過的海外寶貝,恐怕那些做了幾輩子貿易生意的商家,也及不上他的眼界,我這點小東西,看來入不了他法眼啊。」

  張文遠:「老溫,莫非你有什麼更好的玩意兒,拿來給大家開開眼界,別一個藏私啊。」

  忽然被點了名,溫去病動作一頓,苦笑道:「怎麼忽然扯到我頭上?像這類東西,我手上是真沒有,最近這趟出海,是受託替人帶了點香雪的錄音石與簽名畫卷,但也全部都賣掉了。」

  「什麼?香雪大家的簽名畫卷?」

  「老溫真有本事,這可不是想買就能買到的,正常管道根本沒得賣,黑市裡價格炒得好高啊。」

  「太不夠朋友了,有這樣的好東西,不送我們也就算了,還不先讓我們認購,我家老頭子平常一臉正經,私底下也是聽香雪大家的錄音石,我花多少錢買回去,他肯定都讓報銷啊。」

  席間一陣哄鬧,張文遠看溫去病什麼東西也沒拿出,卻搶光了自己的風頭,悻然道:「老溫你真行,果然不能隨便招惹你,現在都沒人有心情聽我的東西,這不是害我白花錢嗎?」

  「……這關我什麼事了?」

  溫去病笑了笑,「大家給文遠一點面子吧,香雪大家的新歌,我都很想聽,不如先聽聽這個留聲海螺的效果吧。」

  一眾闊少,到底都是想聽的,登時安靜下來,張文遠哈哈一笑,拿起海螺,正要放出,忽然門口一響,被人不客氣地推開,一行人直直闖進來。

  「聽說這裡有香雪小姐的新歌?我來鑑定鑑定。」

  毫不客氣的語調,蠻橫的架勢,在場的一眾闊少忽然被人驚擾,都是大怒,有人拍桌而起,但才看清楚來人樣貌,尤其是為首的那個紅衣胖子,站起來的人就僵在那裡,舉起的手也停在半空,室內剎時無聲。

  「朱、朱少。」

  朱之一姓,在帝國份量非凡,在鷹揚郡內,更是可以打橫著走,因為整個鷹揚郡,就是由朱氏統治。耀宇朱門,響噹噹的名頭,力夏達港現任的管理者,就是朱氏嫡系。

  進來的這個紅衣胖子,身形臃腫,本來還有幾分相貌堂堂,卻因為肥胖,成了一臉蠢樣,但即使如此,也沒人膽敢小看,因為這個朱沐恩,就是市長幼子,平時也是橫行霸道的人物,見誰踩誰,這些闊少、官少雖然架子大,可誰也不敢在這位面前耍橫。

  「……是你們啊。」

  朱沐恩掃了一眼在座眾人,也為之一怔,這些官二代、富二代,雖然身份比自己低了一階,平素沒玩在一起,但也看得相當眼熟,他們抱團在一起,自己也不能太亂來了。

  跟著,他的目光就望向張文遠,又瞥向他手中的海螺,哂道:「還以為有什麼了不起,原來是這等破爛,用這東西演放香雪大家的歌聲,簡直侮辱。」

  語畢,朱沐恩忽然手臂一動,掌中的玉如意揮出,將張文遠的留聲海螺打得粉碎,張文遠雖也會武,可朱沐恩出手奇快,明明肥胖的體態,速度卻不受影響,一下便把海螺打碎。

  張文遠直至手痛,這才反應過來,指著朱沐恩,一臉怒容,卻發不出任何聲音,朱沐恩瞥了他兩眼,道:「想罵又不敢罵,還算男人嗎?別說爺蠻橫,爺只是要求高,看不得香雪大家的妙聲被玷汙,你若不服……爺今天讓你服氣。」

  朱沐恩回頭朝身後的護衛使了個眼色,馬上有人會意奔出,過不多時,扛了幾座石盤回來,在室內放下,也不解釋,逕自開始熄去滿屋燈火,讓一切黑暗下來。

  驀地,幾座石盤一起放光,一道道藍色的光束,匯集到中央,交織一起,組成一道投影。

  「這是……法相投影?還是神念投影?」

  「地階?天階?有高人在後頭驅動?」

  異相忽現,在場一眾闊少心驚膽顫,想說朱沐恩為了擺顯,居然出動地階高手,那擺完顯後,會不會動手打人?然而,看朱沐恩一臉不屑,彷彿看土包子的神情,眾人又覺得好像哪裡不對,再看看眾人中閱歷最豐的溫去病,仍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喝酒,心下登時安了。

  藍色光束交織投影出的形象,也是通體全藍,雖然不是很清晰,卻可以見到是一個抱著豎琴,頭戴鮮花,身穿長裙的美貌少女,體態輕盈曼妙,隨著邁步,長長裙襬擺動,豎琴妙音流洩出來,陌生的調子,卻有著耳熟的曲風,眾人中懂得音律的幾個人,首先被驚動叫出。

  「這調子……該不會,是香雪大家的新曲?」

  「這個身影……是香雪大家?」

  「天啊,好美!我要死了……我要死了……」

  香雪歌姬的聲音,早在力夏達港傳開,人人聽過,卻沒幾個人一睹其仙姿芳容,可根據曾臨場親聽她演唱的人們轉述,那是一個具有傾城之姿,絲毫不遜帝國任何美人的天香國色。

  無論是一眾闊少,還是旁邊的歌女,都是心頭劇震,因為出現在眼前的這道身影,帶給他們的驚艷,還更在傳聞之上。

  那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,身高大概一米六幾,扎個馬尾,上身裸露一邊香肩,藍色的連身長裙,在腰臀處貼得很緊,凸顯她那隻手可握的纖腰、長到比例有點失調的美腿,圓圓的的臀部被禮服剪裁一包裹,翹得老高,成為一道讓人怦然心跳的臀峰線。

  完美的身材,有著一張絕美的容顏,尤其是那明鏡一般的眼眸,一眼橫過,便讓與之接觸的人神魂蕩漾,馳於物外,半天回不了神,好不容易稍一寧定,那天籟似的高音響起,傳入耳中,剎時,什麼意識都沒剩下了。

  這是過往聆聽錄音石,全然不能比擬的感受,錄音石受技術所限,頂多放個一分鐘,即使神魂動盪,也會中斷,但這回的投影,音質比錄音石優秀太多,更一曲連貫,所有人神思渺渺,恍若飄上雲端,也不知過了多久,這才緩緩回神,卻猶自歡喜讚歎,半天都說不出話來。

  石盤上釋放出的藍色光束,早已消失,朱沐恩慢慢睜開閉上的眼睛,嘆了一口氣,眼中流露與他外形極不相襯的惋惜、不捨之情,開口說話。

  「這石盤是海外商家新進獻,也是海外的新技術,不是神器,更勝神器,不光是聲音,更能收攝影像,比最優質的錄音石更好,唯一可惜的是……有使用次數限制。」

  朱沐恩搖頭道:「今天我已用了三次,為了你們這些東西,居然又浪費了一回,剩沒幾次了……可惜,可惜,不值,不值啊!」

  語畢,朱沐恩拂袖而去。他本是臃腫肥胖的癡愚模樣,現在居然有些飄然高士的味道,這看在其他闊少眼裡,更有被羞辱的感覺,至於海螺被打碎的張文遠,則失魂落魄地站著。

  溫去病仍在喝酒,好像對這一切都沒反應,陶敏才來到身旁,道:「老溫,這趟咱們臉丟盡啦,你說怎麼辦?」

  「臉丟盡了嗎?我不覺得啊,你們趁這機會在朱少爺面前露了臉,有了拍馬屁的機會,後頭說不定大有好處,如果你們幾家的老子在此,肯定會過去磕頭的。」

  「可我們咽不下這口氣啊。」陶敏才道:「老溫,我們這群人裡頭,你最有本事,不如你想個辦法,替大家出這口氣。」

  「不是吧?」溫去病兩眼一瞪,「我還想著怎麼過去也搶拍一下馬屁的,你們要我去惹人,這對我有什麼好處?」

  「行啦,咱們酒肉朋友一場,了解遊戲規則,如果你能替我們大家出了這口氣……」陶敏才拉過趙學而,「我家目前能調用的二十三艘商船,免費替你載運一次,學而他……你和他提過好多次想買的那件東西,直接送你,如何?」

  「……哦。」

  溫去病斜眼睨看,倒是有些意外,自己喝了半晚酒,還以為今晚不會有什麼收穫,哪知一個意外橫生,居然天上掉下燒餅到自己懷裡,早知有這種好事,就直接把家裡那隻給拎出來,讓她看看這些人為她爭風鬧事,還讓自己白撿便宜,也是趣事。

  「……那,也罷,大家是文明人,見血不宜,我們就去砸了那姓朱的東西,再讓他向我們道個歉,如何?」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-2-21 05:30 PM

七十章 時尚與風流

  朱沐恩回去自己的包廂,今次他是與父親同來,招待貴客,席間沉悶,出來如廁,偶然聽到所經過的包廂,說有什麼香雪新曲,感到好奇,闖入一看,結果白白浪費了一次觀影機會,實在可惜。

  不過,能在那群三流暴發戶面前擺擺顯,看他們先目瞪口呆,後來又垂頭喪氣的表情,倒也過癮,只是可惜這套顯影設備,來自商家進獻,欲購無門,要不然,花錢能解決的事,對自己又算什麼?

  身旁的侍衛湊近開口,「少爺這次真是克制,屬下還擔心您會惹出什麼事來。」

  「你當我是傻子嗎?都不看情況的?」朱沐恩哂道:「我老子在這,本家的來人也在,還有那個貴賓,我要虐人尋開心也不會挑這節骨眼啊,我能橫行那麼久,你以為我都不長眼的啊?」

  「是,是,少爺英明,也幸好那些傢伙沒有……」

  侍衛的話,還沒說完,後頭就傳來一聲叫喚,「朱大少爺!」

  距離朱沐恩自家的包廂,還有十多米,便在長廊上被人叫住,朱沐恩一回頭,便看到剛才遇著的那群人,從後方追趕了過來,為首的一個,臉色發白,步子走得不快,累得所有人都走得慢,但沒人試圖越過他行走。

  ……這表示,來此生事這行人,是以此人為首。

  朱沐恩瞇著眼睛,看著那個臉色蒼白的青年,道:「你是什麼人?」

  「敝姓溫,溫去病,老家是賣醬油的。」

  溫去病拱了拱手,笑容滿面,朱沐恩「哦」了一聲,輕蔑道:「你就是那個奴隸商人溫剝皮?」

  對人販子,朱沐恩一臉不屑,但在心裡,他確實緊了一下,這個名字他曾聽過,被分類在「什麼都幹得出來的亡命之徒」,自己身嬌肉貴,遇上這等人可得當心。

  「聽說你家的酒樓,今天被碎星餘孽襲擊,燒了酒樓與附近幾家店鋪,還死傷百多人,這樣還能出來作樂,倒真是好心情。」

  「哈哈,我這不是苦中作樂嗎?這些碎星殘黨殺之不盡,真是討厭,他們害我破財,我只好再去殺他們全家,換點錢來彌補損失,唉,正行生意真難做。」溫去病笑道:「些許雜務,不勞朱少費心,剛剛我等承蒙朱少指教,心下有愧,特來回報。」

  「哦?回報?」朱沐恩道:「你們想怎麼樣?」

  語氣不善,周圍的護衛與從人也有所感,擺出戒備的架勢,氣氛登時緊繃,溫去病視若無睹,在走到近處時,冷不防地動手,亮出一根短管,彈射出幾支細針,卻不是射向朱沐恩,而是命中那幾個扛著重石盤的僕傭。

  被這幾針一射中,幾名僕役白眼一翻,立即暈倒,手中所捧的石盤砸落地上,那些石盤雖然沉重,質地卻頗脆,這麼一砸,石屑紛飛,不是出現大片裂痕,就是有邊角折損,還有兩個甚至從中折斷。

  不管本來有多少神妙功能,砸成這樣,肯定壞得徹底,這具本來還能使用數次的顯影設備,就這麼完蛋了。

  「你!」

  朱沐恩發出了彷彿被刀砍的慘叫,指著溫去病,氣到發不出聲音,旁邊的護衛動作起來,出手要擒拿溫去病,後者不避不閃,身旁一個人跳出來,正是先前被打碎海螺的張文遠。

  他一躍出,從腰間拔出刀來,橫刀便斬,勁道雄強,同時,手臂變得極為粗壯,有若熊掌,蒼背巨熊血脈,激發出第三級力量,配合玄奇刀招,一連三刀,三名護衛雖然力量不遜,卻被這三刀阻住,被殺得連連倒退,一身冷汗。

  「怎麼?就許你們砸我東西,我們砸還回去,你們就來拿人?」張文遠喝道:「我們也有權有勢,鷹揚雖然姓朱的說了算,卻也還輪不到你朱少來發號施令。」

  說話同時,後方的一眾闊少同時鼓噪,吶喊助威,陶敏才撫掌而笑,「好一式三王斬,文遠,你練得有模有樣啊,令尊每年獻給封刀盟的貢金,沒少砸錢吧?」

  「哼!」張文遠沒有轉頭,卻滿面得色,「三王斬是我盟絕學,沒有資質和苦修,你當只要花錢,就能有得練嗎?就練得成嗎?」

  陶敏才笑道:「口氣別那麼大,搞不好朱少手下,還有金剛寺的高手呢?大地上誰都知道,三王斬碰上銅像功,一向討不了好。」

  「……別哪壺不開提哪壺行嗎?」

  被戳中痛處,張文遠一臉悻然,卻沒有抗辯,只是盯著對面,朱沐恩見到手下護衛被迫退,臉現怒色,可還是先回過頭,往身後緊閉的包廂大門看一眼,明顯有顧慮,這才回過頭,道:「你們這些不入流的東西,也敢在本少爺眼前晃?識趣的給我滾蛋,否則……」

  「否則怎樣?我們也不是嚇大的!」

  張文遠握緊手中刀,一刀砍了身旁的花瓶,姿態凶狠,後頭眾闊少高聲鼓噪,有的也拔出兵器,隨時都會動手。

  然而,表面越是凶狠,心裡就越是沒有底,之前是溫去病擔保,會讓朱沐恩道歉賠禮,大家這才一哄而來,現在對方沒有低頭的意思,氣氛越鬧越火爆,難道真要和姓朱的幹一場?

  這可不是欺壓弱小,一仗幹下去,贏不贏得了不知道,就算真贏了,那後果也承擔不起……

  「哎呀哎呀哎呀,這都是些什麼事啊?」

  兩邊氣氛劍拔弩張,手基本都按在刀柄上,但一個聲音打破僵持,開口說話的,正是溫去病。

  蹲在一旁,沒參與兩邊的對峙,只是從地上的碎石塊中翻找挑揀,跟著,他站了起來,蒼白的臉上,滿是笑意。

  「你們這些粗人也真是的,大家明明是來拍馬屁……呃,送禮、交朋友的,怎麼弄到連刀子都拔出來?丟人!丟人啊!還不快收起來!」

  溫去病的斥喝,一眾闊少都摸不著頭腦,不過這顯然是個很好的下台階,眾人趁機收了兵刃,就看溫去病走到朱沐恩面前,亮出手中的一塊碎石片。

  「朱少請看,這上頭是什麼?」

  「01-12-09-03……一串數字,有什麼特別的?」

  朱沐恩上下打量著溫去病,後者笑道:「朱少有所不知,像這一類的術式裝備,海外諸國的習慣,與帝國不同,通常都是批量生產,會留下數字,代表特別含意。」

  「什麼意思?」

  朱沐恩皺眉道:「這東西是批量生產,不是只有一個?但進獻給我的那些商家明明說……」

  「他們如何說,在下就不知道了,但這裡的四個數字,分別代表生產批次,物件編號,使用總數,可用餘數。」

  溫去病笑道:「翻譯之後,朱少的這件顯像器,就是第一批次產品中,編號十二,最多可用九次,尚餘三次……後頭的不論,但第一批次的產品,說不定也是唯一的一批,還是挺有價值的。」

  善意的解釋,未有得到認可,朱沐恩咬牙切齒,握緊拳頭,「可惡!那群商人,竟敢忽悠我!說什麼此物獨一無二,天下只此一件,居然是量產的……」

  被忽悠事小,但原本得意洋洋,以為是獨一件的嘗鮮優越感,被破壞殆盡,這才是真正不痛快的地方,可惜,知音難得,自己的這份心情,俗人怎會懂?

  「朱少的心情,我也明白的。」溫去病嘆了口氣,「錢這東西,對我們還算回事嗎?唯有對時尚的堅持與品味,這才是上等人的驕傲。」

  「……你區區一個奴隸商人,居然也懂得時尚?」

  朱沐恩看了溫去病一眼,因為被他說中了想法,頗有共鳴,語氣都和緩幾分,後者笑道:「這個當然,不然為啥我會做海外生意呢?什麼新東西、新玩意,我都想第一個弄到手,只要玩過一回,就開始過時了,這才叫新潮、叫時尚……如果不夠潮,只有些臭錢,怎麼能當上流人呢?」

  不只朱沐恩有同感,那些闊少也暗自點頭,這原本就是他們的價值觀。

  一陣跑步聲響起,幾名溫府家丁,舉著大木盒,飛快趕來,溫去病笑道:「朱少,寶劍贈英雄,潮物配型男,如你這樣的潮男,我有一點小禮物相贈。」

  朱沐恩斜睨兩眼,「我看得上眼的東西,豈是你……」

  話沒說完,幾名溫府家丁已然來到面前,將木盒往地上一放,打開蓋子,內中所裝的,赫然是幾個玉盤,造型與剛才損毀的石盤雷同,卻晶瑩剔透,細緻光潤,充滿華貴感。

  「這、這是……」

  朱沐恩吃驚望向溫去病,只見他笑道:「朱少請看,01-01-15-15,這是編號第一的特級品,影像更清晰,使用次數更久,其他那些劣質品,沒法比的,這才是獨一無二。」

  「有……有這樣的好東西?」朱沐恩脫口道:「多少錢?我向你買,不,我要定了,你開價……」

  「嘿,說了要贈送的,談錢就沒意思了。」溫去病道:「我見朱少先前用的是劣質品,想給您個好的,這才砸了爛貨,請您勿見怪,事實上,這件東西還有一樣妙處……」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-2-21 05:33 PM

七十一章 三王斬

  聽說另有妙處,朱沐恩的首個反應,就是遇上大忽悠,因為之前海外客商進獻東西時,舌燦蓮花,說得妙用無窮,表情就與現在的這傢伙一樣。

  「我書讀得少,你不要騙我啊……」

  「哪的話?騙誰也不會騙朋友啊,我這人很義氣的,其實人家都喊我溫義氣呢。」

  溫去病靠近朱沐恩,低聲道:「朱少你用的那是藍光盤,放出的影像全是藍色,而我送你的這個,是全光盤,放出來的時候,各色俱全,如同真人,保證高清。」

  「什、什麼?」朱沐恩眼睛瞪得老大,「那……那不就等同真……」

  他想說這樣的影像等同真人在前,除了大小尺寸有差,其餘就一模一樣。從單色一步跨到全彩,視覺上的震撼,就像從原始一下跨入文明,瞬間將他震呆。

  「朱少千萬別大聲。」溫去病低聲道:「這種獨一無二的好東西,不是人人都有的,你先獨享,過段時間再公開,挑個好時機,做好準備,這才大大威風啊。」

  「你……溫老闆果然是個義氣人。」

  被重禮搔得心癢難耐,朱沐恩恨不得立刻回去,感受高清、全彩的震撼,看向溫去病的眼神,帶上一分謝意,「我交了溫老闆這個朋友,往後大家多親近親近。」

  溫去病低聲道:「朱少果然夠朋友,那先前的一點小誤會……」

  朱沐恩心情大好,已不把什麼恩怨放心上,一步跨前,很不習慣地拱了拱手,道:「大家都是本地同鄉,一點誤會,不要放在心上,以後……大家交個朋友,溫老闆的朋友,就是我朋友。」

  這話不算道歉,可確實是服軟了,同為豪門出身的眾闊少,知道這話的不易,眾人趁勢順階下台,紛紛拱起手,堆滿笑臉,上前見禮。

  他們自己也清楚,換了平時,能有個與朱家攀上線的機會,肯定求之不得,現在得了機會,哪有人會傻到為了一點意氣,非要見個輸贏?就朱沐恩來說,結交相同階級的人物,也是有益無害,雙方可謂一拍即合。

  幾分鐘前劍拔弩張的情勢,一下變得歡慶熱鬧,陶敏才對溫去病豎起了大拇指,示意了得,原本他以為,溫去病說讓朱沐恩道歉,只是吹噓,這裡怎說也是姓朱的地頭,這些頂層貴族眼高於頂,別說道歉,就連示弱都千難萬難,沒想到溫去病當真說到做到。

  溫去病聳了聳肩,並不言語,只是使個眼色,讓陶敏才別忘記承諾,後者拍了兩下胸口,表示一切包在身上。

  這邊一片喧鬧,一票人交互拱手見禮,場面倒像是生日賀壽,兩旁的各家侍衛、僕從,面面相覷,忽然,長廊盡頭的包廂門打開,這裡的吵鬧雜音,終於驚動了內裡的人。

  為首的一個紅袍胖子,虎背熊腰,雖然肥胖,卻也非常魁梧,一走出來,兩旁的護衛連忙單膝跪下,赫然就是港市之長,朱濤。

  作為本市之長,眾人早就看他樣子看得眼熟,一見到他,都是大吃一驚,想不到朱沐恩居然是和他老子一起出來,紛紛彎腰見禮,身分最低的溫去病自不例外,不過,比起市長,他更在意朱濤身後跟著出來的兩個人。

  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,體格挺壯,標準的朱氏遺傳,氣宇軒昂,穿著紅色長袍,腰間卻佩刀,這並不是傳統朱氏的穿著風格。

  丹嵬朱氏,有根據自家血脈,相應開發的武技,朱氏子孫使用的兵器並非刀劍,這人能與朱濤同席,身分不低,卻又佩刀,只可能是朱氏新生代中,被選出與外派交流的菁英,再從年紀推斷……

  「嘯日戰鷹」朱鼎宇,星榜七十六,自幼就是朱家力捧的種子,成年後機緣巧合,拜入封刀盟,修練上乘刀術,進入星榜,備受期待。

  (……朱鼎宇是朱家菁英,平常都在首府,怎會沒事跑到力夏達港來?這裡各方勢力交錯,隨便來個星榜高手,招惹各方疑忌,朱家一向也避免的……那麼,就是有事了。)溫去病心下忖思,目光跟著越過朱鼎宇,看見他身後的那一個……

  (那是……)人緩步踏出,卻在瞬息間失去蹤影,所綻放出來的,只餘一道刀光,驚艷破空。

  廊上擠了不少人,可這道刀光一出,眨眼間飆過十多米距離,直斬向剛才威風了一把的張文遠。

  燦然刀光臨頭,張文遠急出一身冷汗,幾乎被嚇呆,總算平日練武沒有白下功夫,危急中,奮起全力,拔刀揮斬。

  對方的刀瞬息飆至,速度遠勝張文遠,卻在落刀時,短暫停頓,張文遠這才得以抽刀擋架,以攻代守,一出手就是最自負的三王斬。

  三王斬是封刀盟有名的絕技,張文遠練了一年多,也還只是入門,但這一擊攸關生死,擊發出的力量勝於平時,隱約有王道之氣加身,三刀的力量攀上第四級。

  能斬出這一刀,張文遠非常自豪,但頂上那簡短停頓的一刀,揮落下來,只是第三級力量,使的卻是同樣一式三王斬。

  三刀拚三刀,在交會的一瞬,落下來的斬擊,陡然生變,刀影歸一,速度、力量大幅提升,勢如破竹,強行將張文遠的三王斬斷開,刀光斷滅。

  「鐺」的一聲響,張文遠手中長刀碎斷,踉蹌後跌,雖然緊握住剩餘的刀柄,卻虎口破裂,鮮血迸流,連嘴角都溢出血來。

  三王斬被破,內息牽動成傷,但最讓張文遠震撼的,還是攻破自己的這一刀,當初師父授業時說過,三王斬是力強者勝的絕學,以力破力,可對方卻以低過自己的力量,同使一式三王斬,破了自己的招,這……如何解釋?

  「……你的三王斬,使得不對。」

  刀光斂去,停現出來的,是一名十四、五歲的美貌少女,身穿武士勁裝,腰間佩有雙刀,一長一短,英姿颯爽,出色的外貌,極為搶眼。

  「三王斬講究力強者勝,這是不錯的,但所謂的力,不是蠻力,封刀盟從來就不是推崇純力量的門派,你再這麼練下去,脫離中階起碼要四十歲之後。」

  高階不是那麼好上,六成多的武者,這輩子中階止步,四十歲就能脫離中階,在大多數人身上都是誇獎,但從這少女口中說出,卻彷彿成了極大恥辱,張文遠怔怔聽著,完全失了神。

  「……還有……」

  少女側著頭,想了一想,美貌的容顏,略顯幾分嬌憨,一眾闊少幾曾看過這樣的美女,都為之失神,想著要怎樣上去攀談,哪知少女忽然一閃,就從原地消失,化為一道刀光。

  刀光所向,卻是直接飆向陶敏才,這位貿易大商家的獨子,一派儒生打扮,連兵器也沒有,見這一刀當頭斬來,躲已不及,唯有舉臂硬擋。

  雙臂交叉舉起,與刀一撞,驟然燦發一片黃澄澄的亮光,陶敏才全身籠罩在黃光之中,像是化成一尊銅像,氣勁凝固,赫然是第四級力量。

  「銅像功!」

  「金剛寺傳承?」

  一眾闊少驚呼出聲,他們平素玩在一起,彼此熟稔,知道陶敏才會武,卻不曉得他師從何派,想不到他居然拜入金剛寺,更不聲不響地練上第四級,成了眾人之中最強的一個,藏得夠深,下的苦功也讓人咋舌。

  但這份「最強」,在面對真正的強人之前,卻還是不足,刀氣破頂而下,將銅像氣罩剖開,氣罩迸裂,陶敏才踉蹌連退,四五步後,因為撞著人而停步,陶敏才臉色發白,額上乍現一道血線。

  旁人看得明白,這已是生死之間走過一遭了,那少女的一刀,同樣是以三級力量破四級,金剛寺的硬功,高度凝練,理論上可以扛住更高半級的力量,卻被她以第三級力量,強行打破,只要刀勁稍重一分,陶敏才立刻就砍成兩半,之所以有命在,全是手下留情。

  「我爺爺說,金剛寺的佛門傳承,自然是了不起的,內中神功無數,冠絕當代,絕不可以小看。」少女神色肅然,沒有因為一刀破銅像功,有半分輕侮,「但武學之道,千變萬化,若真以為金剛寺的傳承,能穩克本盟刀術,那就太過天真,即使本盟居合之術,對上天斗劍閣的師兄姐,能少少佔點便宜,也不敢妄言什麼穩贏,江湖傳言,豈能為信?」

  一番話,不驕不餒,正氣凜然,眾人這才知曉,她是因為陶敏才的嘲弄之言,說封刀盟不能遭遇金剛寺,這才出手,先指正張文遠刀法,更擊破銅像功,證明封刀盟的刀術,絕不遜色金剛寺傳承。

  換句話說,她的身分……應該是封刀盟中人……

  張文遠愣了半晌,忽然像是明白什麼,站直身體,端正表情,抱拳欠身,道:「謝師姊指正,文遠日後刀術能有所成,全仗小書師姊今日點撥。」

  小書?

  雖然沒有道姓,眾人腦中卻轟然一聲,知道了她是什麼人。

  無珠刀尊的孫女,封刀盟的天之驕女,帝國十大美人之一,擠身星榜前三十的新人高手,司徒小書!

  眾人心神震盪,未及言語,卻見司徒小書揚起刀來,指向一直悄站在旁的奴隸商人。

  「……你,就是溫剝皮?」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<br><br><br><br><br><div></div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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